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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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要用這柄劍來提醒自己,心存善意,卻也要記得那些……仇恨。 他抬手接過虞絨絨手里的劍。 那是一柄入手很重的劍,劍柄上的篆刻已經有些模糊了,但若是仔細去看,還是能看到盤桓的刻紋構成了一個“阮”字。 家破人亡之前,這柄劍已經被供立在阮家祠堂里,每一次祭祖的時候,他聽不懂那些拗口的祭詞,又不能亂動,所以從來都是盯著這柄劍上的紋路,久而久之,早就已經將劍鞘的所有細節都記在了腦海里。 阮鐵心中大震,愕然抬頭去看虞絨絨,卻見對方灑然一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可以謝謝我了?!?/br> 此番種種,說謝太輕,但謝也從來都不輕。 所以阮鐵攥緊了手中劍,清秀的臉上揚起了一個明亮的笑:“謝謝小虞師妹?!?/br> 處理完一應事情,虞絨絨終于合上了院門,再不加掩飾地打了個哈欠,又想起來了什么。 傅時畫剛剛換了一身衣服,既然沒了別人在,自然也就換回了自己的那張臉。 這個人似乎從來不知道低調兩個字怎么寫,青衣也會被他穿得富麗堂皇,這樣隨便站在院中,再抬指以劍氣吹去桌上灰塵與積雪時,好似那桌那凳都變成了雕欄玉砌。 虞絨絨看了他一會兒,才問道:“大師兄,明天你真要……和他打?” “嗯?”傅時畫懶懶抬眼:“怎么?難不成想讓我下手輕一點?” 虞絨絨露出了“你在說什么胡話”的表情,她很快湊了過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大師兄需要幫手嗎?你也聽到看到了,梅梢劍修們大約多少會賣我一點薄面,我們也不是不可以趁著夜色……用麻袋……” 傅時畫:“……??” 她都是從哪里學來的土匪思路? 說著說著,虞絨絨自己也覺得離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又搓了搓手:“沒別的,就是想問大師兄,要打的話……能不能打狠一點,最好往臉上打,多打幾下?” 傅時畫眼神微頓,有些愕然又有些好笑地看向虞絨絨,故意道:“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性?” 虞絨絨不明所以:“什么可能性?” “我畢竟要壓著修為和他打,萬一是我輸了呢?”傅時畫眨了眨眼。 “那不可能!必不可能!”虞絨絨毫不猶豫地反駁道:“就他?!他算什么玩意兒,也配和大師兄相提并論?!” 傅時畫心情極好,抬手彈了一下虞絨絨頰側的小寶石,手在半空頓了頓,又在她稍有些被凍紅的鼻尖上屈指刮了刮:“那就如你所愿?!?/br> 得了傅時畫的保證,虞絨絨放心不已,回房間后幾乎是倒頭就睡了。 這一路上,又是夜闖宮城,又是大鬧國庫,一路馳騁回來的時候,又在一根一根試符筆,再加上發三千劍,以及之后再遇寧無量這個死渣男,林林總總加起來,她早就困倦至極。 一夜無夢,再醒來時,虞絨絨精神抖擻,特意換回了在梅梢派買的道服,將頭發扎了起來,然而太素凈她反而不太習慣,所以猶豫片刻,還是左右各添了珠翠。 推門而出的時候,傅時畫竟然已經在等她了。 捏好了臉的青衣少年長身玉立,身后背了三柄劍,又在腰側別了一柄。 這打扮和姿態倒是和當時暗闖浮玉山大牢時一樣,虞絨絨莫名感到了幾分眼熟,卻又很快覺察到了不對。 給傅時畫的三百柄劍到底都是過了她自己的手的,她記憶力本就絕佳,這一眼望去,當然能看出他所負之劍絕不是她給他的任何一柄。 這也就算了,更離譜的是,如果她的感知和眼力沒有出問題的話,這四把劍……是不是多多少少,有點瑕疵? 傅時畫注意到她的視線,卻也不解釋,只隨便拋出了一口破劍,毫不在意自己這樣一身招搖青衣踩破劍是多么違和,就這么御劍而起。 既然有了本命筆,虞絨絨也不必再御劍,登雪巔時偷偷用一下淵兮也就罷了,此時若用,一定才起劍就會被認出來。 她翻腕拋出見畫,淺金色的精致筆桿倏而變長變大,足夠她斜坐在上面,再追上傅時畫的身影。 二狗振翅從傅時畫的破劍上飛到虞絨絨的筆尖,用行動表達了自己對破劍毫不掩飾的嫌棄,還偷偷湊到虞絨絨近前,壓低聲音道:“絨寶是不會介意你的二狗嫌貧愛富的吧?” 虞絨絨覺得好笑極了,她抬起一根手指揉了揉二狗頭上的毛毛:“當然不,畢竟我富?!?/br> 二狗很滿意,二狗很快樂,趾高氣昂花枝招展地站回了筆尖,再向著不遠處飛過的雪鶴扇了扇翅膀,顯然是在向著通體雪白的雪鶴展示自己的五顏六色。 雪鶴懶得理它,翻了個特別顯而易見的白眼,從高空沖破云層,俯沖而下。 梅梢雪嶺中,無數劍騰空而起,向著一處匆匆趕去。 比劍大會被推遲了十日的第二輪,即將開始。 …… 雪鶴落下之處,便是梅梢雪嶺中最古樸的那塊比劍臺。 青石板已經在歲月的沉淀下變得近黑,劍意卻淬得此方天地厚重又銳利。第一輪比劍便敗下陣來的弟子很自覺地駐劍于外圈層,于是驅劍而近的,林林總總加起來,不過四百。 梅梢派的掌門時代都姓梅,便是原本不姓,也會在自己的本名前加一個梅字,代代相傳下來,如今立于大家面前的白發老婦,已是梅梢第八百二十七任梅掌門了。 梅掌門確實白發蒼蒼,身形也不太高,略有些駝背,面上皺紋遍布,還撐著一根銀色的拐杖,卻不知為何,并不多么顯老。 或許是因為大家一眼便認出被她當拐杖的,是梅梢聲名最盛的那柄梅間劍,也或許是因為她面帶微笑掃來的一眼中,已經滿含劍意。 梅掌門也不說話,只將手中的梅間劍在地上輕輕點了一下。 她動作很輕柔,然而隨著劍尖落地,那方古樸的比劍臺已經一分為四,再離地而起,懸在了半空的位置,各自有結界自比劍臺周遭升騰而起。 劉長老懸于四塊比劍臺之外,施施然撈了一把椅子,再撈了一張小桌,將剛泡好的茶杯放在上面,如此懸空而坐。 他的身后,幾位長老依次踏出,各顯神通地坐于半空,大家的神態都很輕松很隨意,有人嗑瓜子,有人打瞌睡,看上去與其說是來觀劍的,不如說是來……看熱鬧的。 一位執事弟子向前兩步,清了清嗓子,念出比劍大會第二輪的細則。 “第一日,自由挑戰,連勝十場,則自動進入第三輪?!?/br> “第二日,剩余未入第二輪的弟子隨機分為四組,再抽簽對局,一場決勝負。勝者進入第三日比賽?!?/br> “第三日,由第二日比劍勝者再分四組,以同樣規則再比一輪,決出最后入第三輪的弟子?!?/br> 說完規則后,那弟子收了手中那頁書簡,再一振袖,負手看向各位劍修后輩們,情深意切道:“刀劍無眼,生死有命。打架的機會多的是,今年打不過,來年再戰。莫殺生,殺生遭雷劈?!?/br> 虞絨絨被最后一句驚得稍睜大眼,一道聲音就在她身側響了起來。 江拂柳不知何時御劍擠到了她身邊:“小虞師妹可不要小看最后這句話,這話可是真正的字面意思?!?/br> 虞絨絨沒懂:“什么字面意思?” 江拂柳小幅度地用下巴指了指在半空的長老席上笑瞇瞇嗑瓜子的某位看起來格外白衣勝雪的青年男子:“看到他了嗎?那是雷長老,顧名思義,若是在比劍臺上起了殺心,真的是會被他用雷劈的?!?/br> 虞絨絨:“……” 對方溫柔剝瓜子的模樣,實在沒法與雷劈聯系起來。 人、人不可貌相了就是說。 “至于劈的結果……”江拂柳在人群中找了一陣,目光鎖定,再向著某位弟子指了過去:“看到那個傻子了嗎?頭發又焦又卷的那個,就是前幾天被雷劈了?!?/br> 虞絨絨:“……” 結果江拂柳的手指還沒收回來,被雷劈了的弟子就敏銳地感覺到了從這里投過去的目光,大嗓門道:“你瞅我?!” 江拂柳冷笑一聲:“瞅你咋滴?!” 雷劈弟子勃然大怒,下一刻,已經起身而上其中一塊比劍臺:“來,打一架!” 江拂柳挽起袖子,毫不示弱,轉身就走,還不忘回身沖虞絨絨揮揮手:“看我怎么教訓這個傻子?!?/br> 虞絨絨:“……??” 不是,你們約架都這么隨意的嗎?! 她愣神期間,四塊臺子竟然已經有三塊都因為諸如“瞅你咋滴”的對話被占據,而最后一塊比劍臺上,一道身影倏而落地,寧無量身著筆挺瓊竹道服,擰眉向傅時畫的方向看來。 第86章 看得出來,寧無量對這一次比劍很是重視。 否則也不會穿著如此明顯的嶄新道服,好似還換了一頂玉質更純的白玉發冠,若是虞絨絨不知此人實則心狠手辣,漠然無情,恐怕也會覺得他長身玉立,英俊拔群,和其他有些女修一樣,多看他兩眼。 “嗯?往年比劍,這些外門派的人,不都喜歡壓軸再上嗎?”觀山海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抱胸而立,戲謔笑道:“怎么,去年被我老觀罵過以后,今年物極必反,不做最后,反而來當第一了?” 寧無量愣了愣。 去年他根本沒來,其他瓊竹弟子們聊八卦的時候,也都多少會避開他,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還有這種事情。 但再去解釋,反而顯得刻意,他臉色微沉,依然壓眉看向傅時畫的方向。 傅時畫當然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卻并不驅劍上前,而是側頭看向虞絨絨,輕聲道:“要打多狠?” 虞絨絨想說要多狠有多狠,卻又轉瞬想到了之前聽到的規則里的“雷劈”那條,猶豫道:“在被雷劈的邊緣反復橫跳那種狠?” 傅時畫笑得饒有深意,抬手揉了揉虞絨絨的頭發:“我盡量?!?/br> 他的手并不冷。 就像帶著此刻朝陽乍露的溫度,再將這樣的柔軟輕輕覆蓋在她額頭與發頂,就算離開了,卻也還是留下了一些痕跡。 這是傅時畫第一次揉她的頭,虞絨絨很是愣了片刻,回過神的時候,傅時畫已經悠然踩著那柄破劍而起,再回頭沖她揚眉一笑,向著寧無量的方向去了。 他頂的明明不是他那張無論什么角度、什么表情都漂亮到幾乎完美無瑕的臉,虞絨絨卻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莫名狠跳了一拍。 二狗站在她肩膀上,很是齜牙咧嘴了一下,心道這個傅狗,平時怎么不沖自己這么笑,嘖。 寧無量的表情比之前更冷,他放在劍柄上的手指不自覺地發力,指節發白。 他甚至懷疑,那個人是故意距離虞絨絨那么近給他看的,甚至最后的那一下摸頭,都像是某種對他的挑釁。 但寧無量旋即又覺得實在無聊。 他都要退婚了,虞絨絨也不過是他的前未婚妻罷了,挑釁他做什么呢?難不成他還會因為這件事生氣? 可笑至極。 他自覺荒唐,稍遠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燕靈卻輕輕咬了咬下唇。 她實在太了解寧無量了。 所以自然也看到了他不自覺發白的指節,和飛快移開的目光。 ——若是不在意,他從來都可以面無表情地看到最后,反而不看的時候,才代表了在意。 燕靈悄然將目光重新落在了虞絨絨身上。 迎光而立的圓臉少女五官靈動,甜美可愛,根本就不是寧無量帶著嘲意地掛在嘴邊的什么“胖妞”。 她扁了扁嘴,心中情緒很是復雜,收回目光的時候,卻又不期然與阮鐵輕輕一撞,后者一愣,再禮貌地沖她笑了笑。 燕靈猛地瞪了阮鐵一眼,飛快轉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