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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老街里,老劉和周明英也在吃盒子。老劉叼著一個韭菜盒子,去瞧已經拆掉的小賣部。 等工人復工,超市就可以重新開始施工了。他吃著韭菜盒子,哼著小曲兒,向大門緊閉的寧冬飯館投以一瞥。 十五元宵過后,寧冬飯館才會重新開門營業。他咂嘴,有些想念飯館的紅燒rou了。 葉寧做的紅燒rou啊,入口即化,咸鮮軟糯,筋道柔韌,酥爛彈牙,肥而不膩,汁味濃醇,那好吃得呀,絕不會叫人膩味?;匚吨~寧做的紅燒rou的味道,老劉頓時覺得碗里的韭菜盒子不香了。 明英,晚上做紅燒rou吃唄。 行啊。 老劉笑呵呵的,瞥見曹大爺正站在街邊上,望著寧冬飯館,他走過去,曹大爺,想吃寧冬飯館了吧? 曹大爺啪嗒啪嗒抽兩口旱煙,想吃寧冬飯館的羊rou格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好那口。 提及羊rou格格,老劉也饞了,唉還得等到元宵節過后才得開門。 曹大爺皺著眉,余光掠過已經拆掉的小賣部,他笑了笑,不錯啊,小賣部要變大超市了,往后那可就要成有錢人了。 我這還哪到哪啊,您這就已經成有錢人了,房子拆遷費得上百萬吧? 說起這個,曹大爺臉上就止不住地露出笑意,政府要拆遷,賠給了他家一筆拆遷費,有了這拆遷費,往后家里的日子可要好過得多了。至少老伴兒治病的錢不用愁,今年倆大孫子上大學的錢也不用愁了。 大抵是家里沒有了經濟壓力,倆大孫子精神上的壓力也少了許多,以至于成績也比之前進步很多,原本考上一本大學就沒有任何問題,這成績一進步啊,沒準能考上更好的大學! 這日子,越活越有盼頭。曹大爺望著幾乎是煥然一新的老街,樂呵呵地晃起腦袋。 爺爺!回家吃飯啦!今天做了盒子,有你愛吃的白菜豬rou餡! 小孫子的聲音傳過來,曹大爺應道:哎!這就來!他和老劉辭了別,背著手返家去,步伐頗有些年輕人似的輕快。 老劉目送著曹大爺走遠,他莞爾,轉頭看自家小賣部,嘴角的笑意更濃。 頰邊落下一片冰涼,他抬頭,發現天上落雪了。 雪花將整個紫禁城籠罩成銀裝素裹的白玉,臨近御膳房的留香閣里,沈秀繡著衣服,注意到外面在落雪,她神色渙散,凝望柳絮般的白雪。 葉玉山端著一盤子韭菜盒子入內,娘子,韭菜盒子烙好了,快趁熱嘗嘗。 見沈秀怔怔地凝視著屋外,他又喚她一聲,娘子? 沈秀低喃:下雪了,若寧兒還在,定要嚷嚷著燙火鍋飲果酒。 葉玉山神色凝滯,目中浮起難以抑制的悲傷與痛苦,他長吐一口氣,沉默下來。 良久,他說:娘子,可要吃火鍋? 沈秀仿佛是被抽走靈魂,吃。 葉玉山立刻去小廚房準備做火鍋。廚子們切著配菜,葉玉山熬著火鍋底料,面前浮現出女兒含笑的面容。 爹爹,雪天嘛,就是要燙火鍋吃。 寧兒,何為火鍋? 就是以爐為火,以鍋為器,邊燙菜邊食用的一種烹調方式,很是美味,爹爹,等我做出來,你就知道火鍋是什么樣的了。 勺子攪動著火鍋底料,葉玉山眼眶發熱,不覺間,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入鍋內,咕嘟沸騰的湯汁瞬間將其淹沒。 端上爐火與鍋底,燙菜布滿桌面,葉玉山將女兒的專用碗筷取出來擺放到桌面。 沈秀看著女兒的專用碗筷,青玉鑲赤金筷,金鑲紫檀柄玉頂果叉,金鑲松石把瑪瑙羹匙,金鏨花高足白玉蓋碗,金鏨花雙喜圓壽茶碗,金帶托酒杯。 器具色澤瑩金,熠熠生亮,鏨刻細膩,紋飾精美,碗筷精美異常。這般碗筷,尋常御廚用不起,也不敢用,除了皇上皇后以及太子,宮中只有寧兒才有資格用這樣的碗筷?;噬腺n了寧兒一套碗筷,寧兒不小心將碗打缺一角,之后太子殿下又送來一套一模一樣的碗筷,現在擺在桌上的正是太子送殿下來的那一套。 思及太子殿下,沈秀嘆息,聽說前兩天太子殿下又咳血了,怕是 怕是命不久矣。 自寧兒去后,太子殿下便一病不起,病了將近一年時間,情況仍未有好轉,現已病入膏肓,恐怕時日無多。 皇上皇后急得發間添了華發,卻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太子的病情一日一日惡化下去。 因著太子的病情,今年的元日(春節),皇宮里上上下下,未見一絲喜氣,如屋外正飄落的雪花一般,凄冷冰涼。 腦海里浮過太子的面容,思及他時日無多,沈秀垂下眼簾,嘆息聲融進火鍋的nongnong白霧里。 她往紅油鍋里涮下一片毛肚,七上八下過后,毛肚燙熟,她將毛肚放進葉寧的碗碟里,對著空蕩蕩的桌位,說:寧兒,你最喜歡吃的毛肚,吃吧。 下人突然進來,老爺,夫人,太子殿下傳見。 沈秀和葉玉山去往東宮。 抵達太子寢宮,宮人通傳之后,沈秀與葉玉山進入寢宮內。一入室內,濃重的藥香撲鼻而來,地龍與炭火將室內蒸得熱暖,薰爐煙霧裊裊,繚繞著鑲金嵌玉的八寶屏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