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什么好吃的？”李婆看她肘挎籃子沉甸甸的。

    潘鶯笑著回話：“rou行才殺的豬，我買了二斤前腿rou，一顆大白菜打算包餃子吃?！?/br>
    “餃子，餃子?！鼻山銉焊吲d地舔嘴唇。

    “定是有喜事?！崩钇艛嘌裕骸敖翊笪舶拖铲o直沖你家窗叫個不停?！?/br>
    潘鶯道：“得感謝您家嫂子給我透的信兒，明就去尚書府里做工呢，晚間給您送餃子來?！?/br>
    “喛喲，天大的幸事?！崩钇排c有榮焉：“這餃子一定要吃，沾你的喜氣?！?/br>
    潘鶯笑著看向張貴：“你也有誒?！睆堎F撓頭道聲謝，顴骨浮起暗紅，拎起條魚要送她，卻是晚了，姐妹倆已閃身進了房。

    潘衍揉著眉踩樓梯下來，巧姐兒撲上抱他的腿：“哥哥，哥哥，吃餃子?！?/br>
    潘鶯正細細剁rou餡，瞟他一眼：“書念好了？”

    潘衍坐到桌前吃茶，忽有什么東西擲來，他本能的一接，是一坨蒜頭，聽道：“替我剝蒜瓣?！?/br>
    他何等尊貴身份，什么時候輪到要做這些粗活，蹙眉不干：“這太難了罷！”

    “沒你讀書難?！迸塌L頭也不抬：“想吃餃子就得出力，否則一口別吃?！?/br>
    “.......”潘衍怏怏剝蒜瓣，他真是越活越不如了，叫過巧姐兒：“一起剝，否則沒餃子吃?！?/br>
    巧姐兒搖頭：“不會?！毕肱?。

    “我來教你?！迸搜芤话炎ё∷?。

    潘鶯噗嗤笑出聲來。

    潘衍后來活干的性起，干脆撩起袖管勒緊胳臂，接過她手里的菜刀，又取來一把，一手一刀，左右開弓，“咚咚”剁菜剁rou。

    巧姐兒看得目瞪口呆，拍起手來：“哥哥最威風?！?/br>
    潘鶯把剁細的白菜擠干水，混進rou糜里拌好餡，拿起搟面杖一邊滾皮子一邊包餃子。

    灶里噼剝燃著木柴，紅火舔著黑漆的鍋底，她揭開蓋子，打過四遍水，白霧氤氳，面湯翻滾，餃子如江里行舟。

    覷著眼拿大漏勺舀了三海碗餃子，一碗李婆家的，一碗給王伯，一碗給張貴，使喚潘衍送去。

    昏時漸晚，白月當空，呼口氣都覺寒涼，潘衍先給王伯送去，再找張貴，張貴連忙稱謝接過，又拿一尾風魚送他：“回去蒸了吃?！?/br>
    潘衍嘆口氣，拍拍他肩膀：“你還是留著自個賣錢罷?！?/br>
    輒身又去香燭紙馬店，李婆喜不自勝，窮人家多過年才包餃子解饞，平日里難得吃上一回。

    一陣風吹得袍擺晃蕩，他攬緊衣襟急走，快至家門時忽見暗處走出一少年，警覺止步，待月光照上那人的臉，頓微怔，不是旁人，正是燕十三。

    “你還能找到這里來？”他迅速恢復平靜，語氣從容。

    燕十三扯扯嘴角：“你怎瞞騙得了我，京城里人以十言之，兩分為精怪，我隨便一問便知之甚詳?！?/br>
    潘衍也不解釋，搖頭笑問：“你師兄他人在何處？”

    燕十三道：“他替個大戶人家收妖反被噬，正在閉門養傷，需得十日半月才能痊愈?！?/br>
    潘衍莫名松口氣，想想問他：“可飯否？”

    燕十三不語，肚子嘰哩咕嚕卻亂叫一通。

    “明了?！迸搜艽騻€響指，率先往前走：“隨我吃餃子去?！?/br>
    潘鶯把幾大盤熱騰騰餃子端放桌上，并著一碟白蒜汁，一碟烏醬油，一碟紅辣油及一碟子酸醋，聽到“噶吱”推門聲回頭望，愣了愣，笑著迎上去：“是燕少俠??！許多日未見呢?！?/br>
    巧姐兒也興奮的圍著他轉了兩圏：“燕哥哥，燕哥哥！”

    燕十三不落痕跡地瞪了瞪她，“妖孽，過些日師兄就來收了你?！彼谛牡渍f。

    潘衍挺同情這個小妹的，若她真是妖，絕對是妖群里最傻最呆的那只。

    幾人圍桌而坐，餃子皮光滑豐彈，餡rou油水很足，又燙又香，皆吃得狼吞虎咽，潘鶯把碗里的餃子搗成兩半，一邊撒熱氣，一邊喂巧姐兒。

    巧姐兒小嘴鼓鼓地，很高興地看著燕十三，燕十三索性半側身子，留個背影給她。

    潘衍半碗餃子下肚，動作漸慢，他開口問：“那龔府里可氣派？”

    潘鶯頜首：“尚書府自然不差的，老夫人也大方，剛見面就給賞了一吊錢?！?/br>
    “是吏部尚書龔如清府上么？”潘衍想了半晌道：“那龔如清老謀深算，不可小覷?！?/br>
    “他看著年紀不過二十六七?！迸塌L回想著他的相貌：“長得斯文儒雅，舉手投足十分灑脫，說起話來更有氣勢?！?/br>
    潘衍深深看她一眼：“你可是對他一見鐘情？”

    潘鶯聽得樂了，玩笑道：“你是不曉得，我最歡喜這樣的斯文人。不過龔大人位高權重，豈會看上我！”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第捌貳章 收留燕俠連本討利 迷失陌巷軟玉溫香微博兒：“令卿釋桉”

    這話兒聽者各味。

    潘衍淡道：“待我位高權重時，誰敢看不上你？”

    潘鶯抿嘴微笑，拿出帕子給巧姐兒擦嘴。

    潘衍卻被自己感動了一把，何曾對誰這樣過，就連宮里的皇后公主，都不曾指望他說一句好話。

    燕十三吃完餃子，又喝下一碗面湯，方才朝潘鶯作揖道：“我在京城頭無片瓦，又囊中羞澀，常憩橋門洞口下或寺廟之內，若這里方便，可否容留我數日，自是感激不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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