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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老指腹覆上她的脈搏,眉心越擰越緊,片刻后,對一家人道:“縣主懷孕了,胎相不太好……” 從脈相來看,胎兒已有四十多天了,俞靜宜先后服用了南疆的毒藥和假死藥,對胎兒產生了影響。 他說的隱晦,一家人已經從他的神情讀出了答案。 喜事變成了噩耗。 “怎么會……”青薈眼淚簌簌滴落,原本明年就可以見到小主子了。 衛衡眼眶泛紅,坐在床畔握住俞靜宜的手,心中劇痛,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居然就這么沒了。 溫老拿起筆寫下一個方子,郭方蕊抓在手里手腕顫抖,是落胎藥,再耗下去俞靜宜也會有危險。 藥送到床前,青薈艱難道:“姑爺,我要喂娘子喝藥?!?/br> 平日都是衛衡來做這樣的事,可讓一位父親親手送走自己的孩子太殘忍了。 衛衡起身。 青薈坐到椅子上,端起碗藥,慢慢送到俞靜宜唇邊。 郭方蕊伏在俞景山的肩頭,不忍直視。 衛衡心中滿是悔意,是他的錯,俞靜宜服下解藥,晚了一天一夜才醒來應是因為有了身孕,若是早點發現的話…… 思及此,他突然出言打斷:“等等?!?/br> 青薈手腕一抖,藥汁翻撒,她趕忙放下藥碗用帕子擦拭。 衛衡從尚未拆開的行囊中翻出一個藥瓶,遞給溫老:“勞煩溫老看看這是什么藥?” 俞靜宜為何沒有醒來,鉤吻一定知道原因。 溫老打開瓶塞,聞了聞,將藥丸倒進手里,端詳了片刻:“里面含有紫河車,阿膠,應是保胎的藥,其他的成分還要花些時間才能辨別?!?/br> “一定是保胎藥?!毙l衡拿起藥丸,用水化開,喂俞靜宜服下,他的手一直在抖,藥汁飛濺。 青薈到:“姑爺,我來吧?!?/br> 衛衡抿唇不語,努力平復心緒,繼續手上的動作,他的妻兒,他要親手救回。 經過漫長的等待,俞靜宜悠悠轉醒,溫老再次為她診脈,眉眼間浮出喜色,面向一家人點點頭。 起作用了,一共有三顆藥丸,都吃下去就能穩住胎兒。 鉤吻的母親一生都在養毒物,制毒,只做一中藥,就是保胎藥,出于對鉤吻的愧疚。 “我這是怎么了?”俞靜宜有些困惑。 衛衡將俞靜宜緊緊圈在懷中,說不出話來。 郭方蕊擔心嚇壞她,報喜不報憂:“宜兒,你懷孕了?!?/br> 俞靜宜神情恍惚,手掌貼著小腹,死劫已過,她還有了孩子。 …… 得空,管家將一份名單交給一家人,上面是想要為一家人上香的賓客,他皆以尸身已運回故土為由打發了,然后做了記錄。 郭方蕊目光劃過其中一個名字,頓住,激動地問道:“她可有說她住在哪里,我要見她!” 管家看了一眼名冊:“老奴這就派人去請?!?/br> 對方沒有留下住址,但他認得她,想找到不難。 不過半日,一位兩鬢斑白的老婦被請到了府上,她一身民婦的打扮,舉手投足卻能看出宮廷的禮儀。 她眉目慈祥看向郭方蕊:“老身見過郭小姐?!?/br> 郭方蕊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面龐,眼眶濕潤,久違地喚了一聲:“安姨?!?/br> “安姨,是我不好,上一次你來府上,我竟然沒有認出你?!?/br> “不能怪你,那時候你只有九歲,三十年了,若非聽說了五蛇酒之事,我也沒想到你回來了?!?/br> 俞靜宜聽著兩人的對話與衛衡一起進入客堂,俞景山父子俱已在堂內。 管家依照吩咐,遣退了下人,關緊房門。 俞靜宜看向老婦,微微一怔,是玄陽王妃身邊的那位安嬤嬤。 郭方蕊道:“快來見過娘的救命恩人,當初正是安姨將我從前往刑場的路上救出,托付給王道長?!?/br> “安嬤嬤?!毙》蚱抟徊⑹┒Y。 “不必多禮,我只是報答郭副院判的恩情而已?!卑矉邒叩?。 “安姨,你搬來府上住吧?!惫饺锇l出邀請。 玄陽王妃被處死之后,玄陽王新納的小妾沒過多久就在浴盆里溺死了,玄陽王認定是玄陽王妃的陪嫁所為,將他們全都趕出府,安嬤嬤的親人早已亡故,獨居在一棟民宅里。 安嬤嬤搖頭:“我跟在貴人身邊伺候了一輩子,如今只想一個人過清凈的日子?!?/br> 她握住郭方蕊的手,目光劃過俞家兄妹:“看到郭小姐沒事,郭家有后,我便此生無憾了?!?/br> 待安嬤嬤離開后,郭方蕊說起安嬤嬤和郭家的淵源。 安嬤嬤的父親身染重疾纏綿病榻,她攔下郭父的轎子求助,太醫不允許為百姓治病,郭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當天夜里,郭父來到安嬤嬤家,為安父診治,待安父有所好轉后,為防節外生枝,他讓安嬤嬤去采買藥材,在安家親手釀制了一壇虎骨酒為安父調養身體。 之后,安嬤嬤被宮里選中成為宮女,憑借自己的努力當上教習女官,負責教導皇族的女眷宮廷禮儀。 郭家出事的時候,她被太后賜給了殷親王府,假借殷親王府之名對獄官威逼利誘,保下了郭方蕊。 郭方蕊道:“我只知她被太后賜給了某位皇親,原來是殷親王府?!?/br> 好險,如果她沒有成為玄陽王妃的陪嫁,恐怕會被謀反之事牽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