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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泱看了看天上的云,緩緩道:“不會的?!?/br> “什么不會的?” “起風,很快會停?!?/br> 他篤定地牽起明羅的手,舉在半空中,風從她的指縫里溜走,“感覺到了嗎?” “很溫和,不會起風的?!?/br> 明羅側過頭觀察,風僅僅能帶起衣擺,但江面上的水還是被吹出了水痕。 “你除了天生感應靈力,還能知道風在說什么???” 她覺得有點好笑,沒想到楚泱十分認真地說:“是啊,萬物有靈,水上的事,沒人比我知道得更清楚?!?/br> “我發現,你還挺有神棍的潛質?!泵髁_這句話說完,她聽到船尾的船家也在笑。 她趕緊把楚泱拉進了里頭,把他按在凳子上,“咱們不生氣?!?/br> “我沒生氣?!?/br> 他把簾子重新撩上去,風慢慢吹進了艙內,明羅突然打了個寒顫。江風的確不是鬧著玩的,她就是偷懶沒用靈力,就有些措手不及。 反觀楚泱,比起之前,更加自在,他半閉著眼睛,任由發絲被吹起。 明羅學著他的語氣問:“坐船好玩嗎?” “不好玩?!?/br> “可我看你挺開心的,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樣?!?/br> 楚泱偏過頭,悠悠道:“是很像回家?!边^了片刻他又說道:“你家是什么樣的?” 明羅被他問得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她從桌上拿起梅花形狀的糖糕,品著味道,“我家是開酒樓的,你見過酒曲沒有,白白的,軟乎乎的。我記得小時候,母親會煮一大桶米飯,然后把米飯都揉成小團子,再蒸啊煮的,最后又要曬上好幾日,才算大功告成?!?/br> “我以前還喜歡偷酒喝,娘親常說我天生就該投生在他們家,小不點似的,就敢爬到酒缸里?!?/br> “你不是凌霄宗的大師姐嗎?” “是啊,那都是我五歲前的事了?!?/br> 明羅語氣有些落寞,“在凌霄宗修行后,我沒回過家,偶爾倒是偷偷去看過,不過我想,就算我真的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一定能認出我?!?/br> “你想家了?” 明羅啞然失笑,從桌上重新拿了塊糖糕,直接塞進了楚泱的嘴里??此闹鶐妥?,一臉傻樣。 “吃你的糕,瞎問什么呢?!?/br> 楚泱往外挪了挪,乖巧地吃起糕來,糖糕是用紅豆熬的,光是粘在嘴唇上,就有絲絲的甜。 吃進去,更是甜入肺腑,楚泱鬼使神差地想到昨天的場景,耳朵發燙,他只好朝著江上,希望風能遮一遮。 “凌霄宗就像我第二個家,師父他待我很好,等到事情結束了,我就和師父說,把你調到我們山頭來?!?/br> 她頓了頓,突然覺得這種說法,怎么像個土匪寨子,改口道:“院子,院子?!?/br> “平蕪院可漂亮了,師父特地從東海福地上請了棵桃花仙來,他平時沒事,就自己一個人對著桃花樹說話,你不知道,那桃花仙都煩死他了,要是等她真的修成人形,估計第一件事就是把師父的嘴巴封上?!?/br> 明羅斷斷續續地說著凌霄宗的事,楚泱聽得認真,眼眸亮晶晶地望著她,時不時問上一兩句。 “那后山呢?” “凌霄宗的竹海后山,那也是人呆的地方,小師弟,你從哪聽說的?” “話本子里,說凌霄宗的后山,是關弟子禁閉的地方?!?/br> “凌霄宗又不是大牢,怎么會把弟子關到那種地方,再說了,后山的竹子都是給靈獸吃的,被弟子弄壞了師父得心疼死?!?/br> 原來話本子都是騙人的,楚泱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他為了混進凌霄宗,用一顆珍珠和小販換了一攤子的話本,結果都是假的。 他第一次覺得胸悶氣短,手里的糖糕也索然無味:“那其他的呢,凌霄宗的十二道山峰?” “這個是真的,說到這個,其實好幾道山峰都是空的,長老都喜歡出去游歷,我偷偷和你說,就算你溜進去,隨手拿走些花花草草去煉丹,都沒人會發現的?!?/br> “我和你說啊,到時候,我帶你去.......” 明羅很久沒和人說過這么多話了,楚泱是個極其好的觀眾。 他不僅對著凌霄宗好奇,還會給你捧哏追問,令明羅好好體會了一把街邊說書人的感覺。 等船家提醒他們靠岸時,已是日落時分。華亭府是入???,船家極多,甚而有幾只畫舫也停在旁邊,打算夜燈初上,招待雅客。 碼頭上吵吵嚷嚷,做工的人背著幾斤沙袋。來往口中吆喝著看路,船板上都是水跡,被七踩八踏得濕乎。 人貼人的只余窄窄的一條路。 許多船家從河岸邊把竹箅子撈起,能撈到蝦的就興高采烈地跑著回去。 沒能撈到的,就把滿匡的河泥臭鞋往甲板上一倒,呼啦啦地泛起腥氣,明羅和楚泱是捏著鼻子跑到岸上的。 她是一刻都不想呆了,忙運用法力趕到華亭府的鎮子上。 這會天色暗沉,主街上除了坊市的石碑還指示著方向。其他的人影都見不著,兩邊門戶緊閉。 燈籠僵硬地擺著,并沒有點,就像是個裝飾品,展示著它的無用。明羅走路的時候,都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她和楚泱面面相覷,如果沒記錯,華亭府是個大縣,且不說人口,就是富貴熱鬧,也是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