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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似乎對這場面早有預料,本想用來攪混水的石子被他擲了出去,將靠近白衣人周身的人一下彈了開,那些人顧不上深究是誰彈的石子,一下又投入到另一邊的刀光劍影中。 在混戰中難得謀求到一絲喘息的白衣人終于注意到他們這邊,雖然聽不見人在說什么但卻能把修真的嘴型看得清清楚楚。 說的是“你錯了,倉羊?!?/br> 倉羊頓時像是吃了黃連的啞巴,張著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了,半晌他搖了搖頭,隨即又鉆進了人群中。 他還是不死心。 可他那師弟將這些人看得比他更透徹,他無話可說,只想盡力讓局面不要變得那樣難看。 修真那一句口型不僅遠在人群中的人看清楚了,葉瀾也看清楚了,她挨得那樣近,修真即使故意說得很小聲她也還是能清清楚楚的聽到。 她進入葉瀾的心魔,只想到會有劇情線索,沒想到剛進來信息量就這樣大。 半路拐走她的山匪是魔尊、她親哥,準確的來說是魔妹的親哥;本以為好心撫養魔妹的長老其實是將人擄走的,并且似乎還心懷鬼胎;以及在倉羊山上老不正經的老頭長老幾百年前竟還是個俊俏的男子。 葉瀾覺得自己可以寫本書了,就叫《十萬個想不到》。 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個劇情里還有什么是想不到的? 仙門世家打得熱火朝天,難舍難分,似乎要將所有大大小小的恩恩怨怨都借此機會做個了斷,卻沒能注意到逐漸暗下來的天幕中隱隱躥出幾道雷電。 “是雷劫?!?/br> 葉瀾聽見修真喃喃道。 若要飛升,必先有一遭雷劫,這規矩葉瀾還是懂的,思來想去前后不過就那位救世英雄能有此份“殊榮”,這倒是猜也不用猜了。 電閃雷鳴之間,似有金光從云層中隱隱透出,不過多時恢復了平靜。 渡完劫便能飛升,最后的金光就要斂去,忽的一聲驚雷乍響,一束巨大的光柱從天上直直打下來,響聲巨大,像是在平地上炸起一顆雷。只見那修真又是彈指之間,竟將什么東西遠遠彈進了那束光柱里,而不遠處,那群仙門人士渾然不覺,仍然打得不可開交。 葉瀾:…… 光柱很快消失了,救世英雄在眾仙門面前死了活活了死,又轉了世,但始終沒人注意到,那小友默默無聞地出來救世,又默默無聞地消失。 她算是明白了,那群所謂的仙門世家此刻的眼里只有那銹得變了色、和破銅爛鐵沒什么區別的古鐘。 像是連續劇一般,葉瀾顧完這頭又看回仙門各家那頭。再看回去時地上已經躺了不少人,似乎也快要接近尾聲了,可修真卻捂上了魔妹的眼睛,連帶著她也看不見了。 葉瀾:“……”一瞬間罵娘的話浮至唇邊。 但不知是不是看不見了使其他感觀敏感了許多,她感覺到修真一步一步走遠了,看樣子并沒有帶上魔妹,她正疑惑發生了什么,忽覺黑暗中透露出點點輪廓,那輪廓漸漸清晰化成兩個身影來。 “倉羊和修真?” 葉瀾認出了那兩個身影,但還沒來得及再細看,視野便大亮起來。 魔妹不動聲色地睜開了雙眼。 葉瀾在黑暗中看見的兩個身影逐漸與眼前的場景重合起來,倉羊不知經歷了什么,一襲白衣已經被塵土血跡沾染得看不出原貌,嘴邊掛著抹將干未干的血跡,渾身凌亂不堪,她看到修真泰然自若地踱步到他身邊,倉羊便十分艱難地從倒下的人堆里抬起半個身子來,完全沒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樣。在此番場景的映襯下,修真那身白衣倒顯得刺眼極了。 葉瀾還來不及對此展開合理聯想,就見修真就一手掐住了面前人的脖頸,只一下又松開,下一秒倉羊口中噴出大股鮮血,整個人因失去了支撐而重重地跌了下去,面上失去了最后一絲神采。 前后不過短短幾分鐘,葉瀾已經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哪怕不在身體里,一股涼意還是瞬間蔓延全身,像是墜入了冰窟中,無法動彈,也無法思考。 魔妹的睫毛輕輕扇動了一下,在修真轉身前閉上了眼。 之后,修真應是把魔妹帶走了,期間魔妹便一直不曾睜過眼,不知是真昏睡過去還是怎么,但葉瀾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即使后面回到了魔妹的身體里,整個人也恍若靈魂出竅般輕飄飄的,感覺十分不真實。 倉羊死了。 這個人早在幾百年前便被修真親手殺死了。 那倉羊山上的又是誰呢? 長得都不一樣,莫非是只是同名同姓? 眾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中似乎只有這一個頗為合理,于是當這個猜測出現在腦海時,葉瀾便不假思索地相信了。 她即使回到了魔妹的身體里,也始終不愿睜開眼,直到…… “醒了就起來吧?!?/br> 修真的話激起她一陣雞皮疙瘩,不得已還是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她有些木然地看著面前那張臉,看著那視若如無的神情,就忍不住干嘔起來。 修真并不知道這身體里的人不是那個人,只以為她半人半魔的身體在那場大戰中受了些損害還沒恢復,便想伸手替她看看,在觸及到她手腕時卻見人不禁抖了個激靈,只愣了一下轉而又去捧了個藥碗過來。 “如今天下大變,你既沒了歸處便跟了我吧?!毙拚娴恼Z氣并不像之前冰冷,甚至多了幾分溫情,只聽他道:“至此以后你便叫葉瀾?!?/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