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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一河水邊,兩面都是郁郁蔥蔥的林子,顯然已沒有前路可走。 “倉羊山……就是這兒?”葉瀾看著涓涓河流,摸不著頭腦。 蕭潯向她搖搖頭,示意不要出聲,時晏已經栓好馬繩,竟直直向一出樹叢深處去了。 她便噤聲看著,不多時,人出來了,走過之處儼然開出了條小道。 蕭潯便點點頭,還沒等葉瀾悟出什么意思,就見宋楚先行了一步,一頭鉆進了那條小道,等人影消失在深處,蕭潯才帶著她跟在后頭進去了。 不得不說,時晏開路技術極好,不知放在游戲外有沒有機會開開挖掘機,似乎也會有不錯的成績。 狹窄的樹叢小道不過十幾腳路,便豁然開朗。葉瀾從蕭潯身后鉆出,才豁然看清,這遮天蓋日的林子下,不透一絲陽光的泥土中,赫然是一塊立著的衣冠冢。 衣冠冢似乎有些年頭了,又在這濕氣沉沉的林子中,邊邊角角已有些霉意,但并不礙著人看清上邊的字跡,不多,就寥寥幾字,似乎是匆忙刻下的,雖潦草卻用心。 葉瀾逐字逐句讀去:師弟宋云墓。 宋云。 她啞然,這不是…… “是?!币慌缘氖挐》路鹂创┝怂膬刃?,輕聲道:“這是宋云師弟的衣冠冢?!?/br> “當年宋云師弟在此與魔族相纏不休,死后尸身理應送回派里安葬。宋師弟本性向自由,但亂世之下毫無自由可言?!?/br> “他也說自己從沒打算拜入修真界,但當時魔族肆亂民不聊生,他一人倒還自在,無奈還有家人無從安置,要求生迫不得已只得上山,學個一招兩式也才能護得住想護的人,誰想最后護的卻是同門,還因此喪了命,而其親人我作為大師兄也沒能幫襯著?!?/br> “他合眼前還千萬般懇求我,不要將其再帶回派里,把骨灰撒溪里、隨風去怎么都好,生前太多禁錮,死后也算是了了心愿。但是我……沒做到?!?/br> “沒拜師門以前,無法護住任何人,拜入以后,也來不及護住任何人。我枉為一派大師兄?!?/br> 蕭潯還是難得說這么多話,葉瀾甚至能從他話里感受到一絲別的情緒,不再是平時冷淡無感的話語,夾雜了些難以述清的愧疚。 昏暗中,時晏點起一根白燭,微光下,她看見宋楚在那衣冠冢前緩緩跪了下去,不多時,輕微的啜泣聲響起。時晏蕭潯也跟著跪了下去,以同門的身份連磕了三個頭。 葉瀾沒有跟著,她并不認識這位師兄,按理說她也并不是他的師妹,他于師門的恩情承不到她身上,她本可以冷眼旁觀一切,但她靜靜地站在不遠處,向那衣冠冢點頭致意。 她突然覺得,這已經不是個游戲,這個世界在這一刻鮮活了起來。 —— 四人出了林子,葉瀾突生出一絲愧意,于心不安便拉著蕭潯衣袖的一角道歉:“大師兄,對不起啊,我不該議論師門……” 蕭潯目視前方,不曾看她,卻道:“也罷,你說的不無道理。師門中如宋云師弟這樣心性的是少數,有心性純良,自然也有心術不正的。修真界也并不是什么好地方?!?/br> “嗯?” “嗯什么?”蕭潯敲她的頭,“你知道的夠多啦?!憋@然是沒有再給她講下去的意思,不過這也是他難得的舉動了。 “切?!?/br> 天□□晚,四人打算就地在河邊休整一夜。 因著修煉之士不用為晚飯著想,時晏駕了一日的車已經早早歇著了,宋楚獨自一人在衣冠冢前跪坐著,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冢前的白燭熄了,葉瀾重新點了根送進來,宋楚并沒有動,知她來了只道:“葉瀾?!?/br> 本想悄悄來悄悄走的人聽見自己突然被叫到,身軀頓了一下,下意識“啊”了一聲,又連忙捂住了嘴。 葉瀾總覺得此時的宋楚更想一個人靜一靜,結果宋楚卻道:“你想聽故事么?” “???”葉瀾沒料到這一出,實在不知作何反應,生怕自己一個無意讓人更加傷心,只道:“你要說我便聽著唄?!?/br> “我們并不是親兄妹?!?/br> “嗯?!比~瀾聽后,反應并不大,似乎早就知道些什么。 “宋晰也不是。我們三個并沒有血緣,我是幼時被他們一家人從街上撿的,他們一家人人很好,雖然窮苦但依然幫我埋葬了我爹娘。我本想做個小奴報答他們的恩情,但他們卻把我當家人相待?!彼纬焕?,繼續道。 “當時世道并不太平,魔族肆亂,很快就亂到了我們村子。他們……他們……將整個村子都屠了個盡,據說是為了生祭什么鐘!” 鐘? 葉瀾將這個字在嘴里反復咀嚼,忽的想起了什么,眼珠子直直地看向了宋楚。宋楚沒有感受到她的反應,繼續自顧自道:“魔族屠完村子后,放上把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才罷休,村子里死去的人們連尸骨都不曾留下啊……” 葉瀾本想聽著后續關于鐘的事,卻不想聽及此倒吸了口涼氣,“那你們……” “我和宋云僥幸逃過了這一劫,躲到了村子附近一個破爛不堪的廟里?!彼纬曇粲行╊澏?,“尚且年幼,家人慘死,流離失所。宋云若不是顧及我年幼,狠不下心獨留我在世,也不忍讓我一塊赴死,他估計早已一人絕然離去,或報仇,或尋死。那暗無天日的一夜,他徘徊良久最后還是走了,我以為他終于還是要把我拋下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