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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哎,我記得上次你跟人家要烤腸的錢,我還說人家不像好人來著?!?/br> 緊接著又搖搖頭感慨:“有時候啊還得自己感受才對,眼睛看見的都不一定是真的,還真就不能看人下菜碟?!?/br> 話音剛落,段之愿抬眼,眼睫微顫。 她心中似乎被一塊巨石砸中,塵土飛揚四濺,現在慌得很。 情緒跳脫得飛快,記憶也開始紊亂。 五月的盛夏,張昱樹彎腰撿起地上沾著灰塵的書包,往里塞了一團錢后又塞進了路遙手里。 路遙低著頭哭得抽噎,嘴唇微動,說得究竟是什么啊…… 她怎么也想不起來。 “愿愿?愿愿?”姥姥喊了她兩聲:“怎么突然發呆啊你?” 段之愿這才回過神:“哦,沒,沒有……” 手里的蘋果削到一半,她重新拿起,沒控制好力道,鋒利的水果刀沖向她的手指。 黃白色的蘋果染上了鮮紅。 姥姥率先‘哎呦’一聲,段之愿則扯下一張紙把手指包裹?。骸皼]關系,是我不小心?!?/br> 碰巧秦靜雅買飯回來,仔細檢查了她的手后,又跟護士站借來一點碘酒,包扎好以后段之愿才離開醫院。 天際最后一絲微光正在消散。 街邊早已掛上絢爛的霓虹燈,光影交錯匯集成煙火紅塵。 公交車駛過十七中,轉角便是后巷。 雖然知道見不到那個人的身影,但段之愿的視線依舊探過去。 后巷幽深、空洞。 驅不散濃稠的夜色,一眼望不見盡頭,看著壓抑。 回到家,她在廚房給自己煮面。 鍋里的水沸騰出晶瑩的泡泡,段之愿倚在櫥柜邊,似是失了魂一樣木然地看著。 好久才反應過來,拿起掛面又驟然停滯動作。 她關了火回到房間,找出手機給張昱樹發信息。 【謝謝你,今天幫了我姥姥?!?/br> 這一次張昱樹回復的很快:【碰巧遇見?!?/br> 收到他的消息,段之愿抿著唇坐直身體。 【你去哪里了?王老師怎么跟你說的?你有和老師解釋嗎?!?/br> 一條信息發過去后,段之愿又編輯了一條:【你還打算上大學嗎?】 她把手機緊緊握在手里,等待的時間是最漫長的。 終于等到一聲震動。 張昱樹:【你怎么知道?】 段之愿:【其實那天在巷子里,我看見了?!?/br> 張昱樹:【是你?】 段之愿雙手按著手機,越是急著解釋,就越是打錯字。 刪了再改一條信息發過去,她額頭都膩著一層細汗。 【那天我碰巧看見,老師找我的時候我就說了,你有沒有好好解釋呢,你今天去火車站是要離開燃城嗎?可是沒幾個月就要考試了,你一定要記得好好復習,要是有不會的題可以問我?!?/br> 張昱樹再也沒回復她。 這一夜,段之愿夢里再次遇見爸爸。 明明近在咫尺,卻依然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動,聽不見他說什么。 又一次從睡夢中哭醒。 破曉時分,天際泛著微光,將暗夜割裂成斑駁的影。 段之愿手里還攥著手機,除了秦靜雅發來的兩條信息問她起床了嗎,記得吃早餐以外,收件箱和Q.Q上一片安靜。 未幾,她攥著拳頭用力敲了下床。 為什么無論是現實還是夢中,她都聽不見那句最重要,最想知道的話。 段之愿給秦靜雅打了個電話,確定姥姥身體狀況不錯才起床。 到了學校依舊精神恍惚。 直到看見錢震一腳踢翻了季陽的桌子。 要不是李懷攔著,她相信錢震能撕了季陽。 又高又胖的身軀有好幾次要沖過來,通紅著臉彰顯出他無窮無盡的憤怒,嘴里怒罵他:“你媽個比,你膽子大了敢搞樹哥,老子今天就廢了你的腿,有種你他媽報警、你他媽去告訴老師!” 李懷瘦的跟麻桿一樣,扯不住他只得揚著嗓子,比他聲音還大:“行了!” 錢震滯了一下,脾氣倏地沖李懷使了過去,一把將他推倒,用力指著他:“李懷,你他媽就是這么做兄弟的!樹哥都被退學了你他媽一點都不帶著急的是吧?” 段之愿心里一顫,快步走過去,顧不上大腿撞到了桌角的痛。 問錢震:“張昱樹被退學了?” “沒錯?!卞X震指著季陽,狠戾的眼睛瞪著他:“就是他陷害的,樹哥當初是幫路遙出頭,要搞路遙的是別人,現在這鍋全他媽讓這煞筆扣到樹哥身上了,一百張嘴也他媽說不清了!” 第27章 四月的太陽溫和, 空氣中有淡淡的草木香。 段之愿坐在花壇邊,風把她鬢角的碎發吹到臉上。 她腦海里回蕩著王老師的話。 “你有證據嗎?” “你們已經親口證實,張昱樹那天做的一切, 現在你又和我說其實是他救了路遙, 只憑張昱樹平日里狐朋狗友的一句話?” “段之愿, 你很天真, 但我不希望再聽到你這種天真到沒有頭腦的發言?!?/br> cao場上有高一新生在打籃球。 草長鶯飛的藍天下,籃球‘嘭’、‘嘭’、‘嘭’地敲在地上, 她忽然憶起曾經張昱樹也在這里揮舞過汗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