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師徒虐文里當綠茶 第130節
第112章 龍首 若清想不出在這段記憶里他是哪位,他忍不住去想之前的季庭生是因為誰死的,季庭生的死是因為鄴蛟,還是那個讓季庭生送金的人? 而在意綾的記憶中他又是哪位,他的前世是否是個壞事做盡的惡人?如果說亂世是因為聶瀧而出現的,那季庭生的死是否應該算在聶瀧的頭上?是不是因為聶瀧沒有直接動手殺死那些人,所以紅線圍著他,卻沒有直接纏在他的手上? 事情是這樣嗎? 不對。 季庭生的死中沒有出現聶瀧,只有一個讓季庭生送金的人和鄴蛟…… 而他在夢里叫過十一,如果宿枝是那位十一,他又與宿枝是什么關系,為何他什么都記不得,卻總記得要保十一…… 難道他前世與宿枝的關系很好? 還有,聶瀧有意放出飼夢,而飼夢現在并沒有出現,是有人阻止了聶瀧嗎? 而看如今皇室并未改變,若清想那個阻止了聶瀧的人最后怕是沒能活著走出屬于鄴蛟的時代。 而在這個故事中清潭的祖師又占了什么位置,為何封印飼夢的東西落在了清潭祖師手里? 老實說若清整理不好這些錯亂的故事,只被陳已安和意綾的慘狀刺得心里很不舒服。他本以為被素音欺騙被傅燕沉拋棄后,他已經練成了一副鐵石心腸,不承想這樣的自己還會為了意綾與陳已安的不幸感到惆悵。 而過去的故事在今日被顛覆,那被罵了這么多年的暴君妖后不過是守著自己幻想的可憐人。 他們甚至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就被聶瀧害得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罪人。而牽著孩子走在海底小路上的女子,以及陳已安和意綾坐在殿內的身影,似乎都籠罩著不一般的光。 在他們堅守底線的那一刻,現今皇室偷鱗的做法以及若清的私心變得不能入眼。 可這件事知道了又能如何? 若清又該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 夢到這里停下,周圍的場景隨著這段過往的結束黑了下來。身處黑暗,若清看不到前路,不知自己應該往哪里走,正停在原地停歇不前的時候,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條光線。 那光線破開了眼前的迷霧,一點點趕走了黑暗。 一只熟悉的手緊接著出現在若清的眼前。 說來奇怪,白著一張臉的若清就是知道這只手是來救他的。 若清伸出手拉住那只突然出現的手,順著那只手的牽引走入了一片白光之中,接下來白光大盛刺得若清忍不住閉上眼,而在閉目再睜之時,他人從昏迷中醒來,模糊的視野對上了一片白色的衣襟,再往上看是澶容有些薄怒的眼睛。 那人生氣了,臉色比起以往更白更冷,像是由霜雪堆積出了玉色。 若清看出了澶容心情不好,但若清自己也不好受,便眨了一下眼睛,沒有與澶容說什么。 若清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澶容是什么時候找來的,在澶容把他拉出黑暗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氣,又沒有多少力氣繼續看著澶容。 澶容見若清萎靡不振,抿了抿唇,伸出手摸了一下若清汗濕的脖子,見若清一臉難受,心里的火越燒越旺。 他不喜歡若清受傷,也不喜歡長公主總是帶著若清到處亂走,只是因為長公主是若清的母親,他不能對著長公主發脾氣,索性直接無視長公主,對著一旁的寧英抬起手。 寧英見他伸手心中一慌。 沒等一旁的長公主阻止,寧英的身影倏地消失,從她身邊來到了澶容的身前。 長公主被澶容這個動作嚇到,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大喊一聲:“長竟!” 而被澶容抓過去的寧英此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雙目失神,乖順地跪在澶容面前,在長公主驚懼地看過來的時候,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澶容擺弄。 澶容將手放在了寧英的頭上,那雙幽深的眸子對著寧英的眼睛,像是在通過此舉去看寧英心里裝了什么秘密。緊接著他收回了手,有些瞧不起長公主,懶得再與長公主說話,轉而拿起了身旁的長劍。 這時精神不濟的若清一副要睡不睡的樣子。 澶容見此摸了一把他的頭發,“你睡吧?!彼o若清整理好被褥,“我去看看,很快回來?!?/br> 澶容要去看什么? 若清想問問他,可他沒能發出聲音。 長公主不知澶容要看什么,擔心舊宮事情暴露的她聲音變得急躁許多:“你要去看什么?你把本宮當死人不成?皇宮豈是你可以來去自由的地方!” 澶容眼睛里像是沒有她這個人,無論她怎么端著長公主的架子他都不理她。 他腳步很輕,沒用任何人帶領,自己找到了白日若清去過的宮道,朝著那扇紅木門走了過去。 “吱嘎”一聲響起,他身側吹起一陣風,這風沒用他走到門前就把那扇舊門吹開了,像是誰在歡迎他。 而他冷著一張臉,心里并不懼怕,因為讀到了寧英的記憶,他直接來到了白日若清來過的地方,精準地找到了皇宮里的那個女人。 他去時那個女人并沒有睡覺,反而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冰床上,嘴里念叨著什么。 她像是受了不少的刺激,坐在床上輕輕地晃著身子,搖擺不定的樣子就像是干枯河道兩側的蘆葦,蒼涼孤寂的感覺壓著陳日的舊景升蕩不停。 而她的身體在死的時候長滿了樓枝,因此接觸到她的東西不久后也會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冰霜。 若清之所以覺得臉側刺痛難忍,就是因為她碰了若清,樓枝入了若清的臉。 澶容不了解樓枝,只知道她或是墻角那人是若清的孽債。 他別的都不在意,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解開若清身上的孽債,于是不假思索地開口:“你要什么?” 女子并未理他,還是那副呆呆的模樣。 澶容眸光微閃,越過她看向床后躺著的尸體。 他沉著臉走了過去,本意觀察一下女子床后的那具尸體,沒想到在經過女人的身邊,與她擦身而過的那一刻女人會猛地抬起頭。 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她迷茫地抬起頭看向澶容,慢慢地歪過頭,猶豫地喊了一句:“叔……公?” 腳步一頓。 澶容難得愣了一下。 叔公? 誰是她的叔公? 澶容剛要張嘴說一句你在叫誰,卻被吹起的一陣風迷了眼睛。 而那女子在他停住的時候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擺,聲音急促而沙啞,抓著他的樣子像是抓著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倉皇地喊著:“叔公?叔公!我給你寫信了!我找人去寧水請你了!” “叔公!”她越說越急,干脆從床上站了起來,來到澶容的身后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叔公你救救陳已安吧!叔公你救救他吧!” 澶容回過頭,剛要問她為何叫他叔公,那女子又按住了頭,表情變得十分慌張,接著她抬起手一揮,澶容便如同若清一般從那座前朝宮殿中被趕了出去。 而這時外面下起了雨。 澶容拿著他的劍站在雨中,耳邊眼前全都是女子說過的話和那無比絕望的聲音。 不明緣由,他心堵得有些難受。 他閉上眼睛,細雨順著他的眉眼往下流淌,即便表情變化不大,也能讓看到他的人知道他有些心煩。他拎著劍,面前是那扇朱紅色的舊門,可這次不管他怎么闖,那里都像是一道幻海,任由他的身體穿過無數次卻無法進入。 他似乎成了被舊宮排斥的來客。 澶容沒有強求,他站在門前,“你叫我叔公,又叫我救人,總該告訴我你為何叫我叔公,又要我怎么救這個人?” 隨著這聲落下,落雷聲響起。 可對面那扇朱紅色的舊門卻合得緊緊的,就是不肯打開。 澶容看了一眼壓過來的雷雨,收起劍往回走去,而宮道幽深,雨水順著兩側的青瓦流淌,打濕了腳下的石板,映的一條窄窄的宮道像是干凈卻又悲傷的鏡面。而這鏡蓄著水,在他踩上去的時候擴散出一個個并不純粹的圓,他冷肅的面容被雨水打濕不顯狼狽,倒像是一朵浮在水面,落在鏡上的清荷。 其實回去找若清的路并不算遠,可他望著頭頂那道籠罩了整個皇宮的拱形金龍門,不知為何對著金龍緊閉的眼睛十分感興趣。 那是一條威風凜凜的金龍,它的頭對著天空,頭尾兩端流動著細細的金線,金線罩著下方的宮墻,既威風強悍又精細漂亮。 早前進皇宮時澶容就看到了這道門。 那時的他看著這道門,對這道門不感興趣,如今他看著這道門,卻覺得他很想看看上方的龍頭是什么樣的。 而想就要去做。 他拔出劍,長劍出鞘的動作一氣呵成,劍身擒住貼過來的落雨,又將落雨甩了出去,形成了半個淡藍色的光圈,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圓。 在細雨落地之時,他已經頂著雨勢來到了金龍龍首的位置,停在龍目的對面。 這時被長公主派來的長竟就在他的斜后方,手拿油紙傘無聲地打量著他。 因為讀了寧英的記憶,澶容知道舊宮的那個女人是昌留的鮫人,也知道這道金龍門對長公主的意義,可他不在意長公主的心思,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自己來到這里,繼續往前靠去。 同一時間,下方的長竟把雨傘往上抬去,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澶容盯著金龍雕像,而從天落下的雨水不會留情,不會因為下面站著的人是皇親貴胄而收小雨勢。 雨越下越大。 那金龍門迎著風雨,依舊穩穩地坐在這里,如澶容一般都在接受細雨的洗禮。 細細的水流靜默地順著金色的面紋而下,而那光滑的金壁不留水,在龍首上流淌的落雨很快變成小小的圓潤水珠滾了下去,砸向下方的青磚碧瓦。 金龍的眼睛是閉著的。 澶容用他的眼睛描繪著上面的紋路,目光定在那雙緊閉的金目之上。 這時,陰冷的北風忽地吹了過來,吹得面前的雨幕往北邊倒去。 在此刻,從天而降的細雨竟像是一張竹簾,它被風輕輕地掀開了。 隨著風起,澶容的頭發被風動往一旁飛去,而凌亂的黑發打在臉上,卻沒能讓那雙漆黑的眼眸閉上,反而襯得那雙眼睛幽深又銳利。 似乎在惱怒他不肯閉目的傲慢行為,風越來越大了。 澶容身上的衣服被風吹起,衣擺打在手背上,水滴飛濺,留下了微涼的溫度。須臾間,電閃雷鳴,狂風驟起,一道閃電落下,白光點亮了整個皇城又很快消失,像是只想把漫長的黑暗留在這里,又像是在用落閃的一明一暗來分割切出不同的區域和畫面。 陰冷的風從左側吹來。 澶容本在盯著金龍看的眼睛忽地瞇起,接著看向了左側。 在他身后,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不知看了他有多久。 那個黑影很奇怪,在他不曾回頭的時候靜默地站在他身后,在他回頭的時候又消失在他面前。 瞧著身形與傅燕沉有些相似…… 接著有什么轉動的聲音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