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師徒虐文里當綠茶 第116節
若清確實是有這個意思,但他沒有立刻回話。 在兩人的沉默之中,馬車搖搖晃晃地前行,布簾被風吹起,送進了一束暖光,又隨著布簾落下的節奏消失。如此重復了幾次,在光影交替的馬車里,若清看著澶容,并不否認:“我確實有接下來的心思?!?/br> 澶容不想若清接受長公主送來的權利。 “我不是想攔你,我也知長公主推你當皇帝不是難事,只是皇帝沒你想的那般好做,你一旦決定把自己綁在權力中心,你如今的逍遙散漫就要離你遠去,瑣事的事也會纏到你沒有好好安歇的心思?!?/br> 老實說,這些道理若清也懂,只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他在打壓李懸念,以及被清原人冷眼相待時,會格外關注權利帶來的好處。 他暫時不想失去大聲說話的底氣。似乎只要握緊了手中現有的權勢,他就可以在別人對他動手前,先去毀了那些足以毀了自己安寧的東西,會變得安全一些。 而他也清楚,如今的變化也許不是一件好事,可他現在改不了,也不想改,因此他止住了話頭,不去和澶容討論這件事,心里琢磨著澶容不想讓他與長公主靠得太近的緣由,并想著如何去說。 等回到長公主這邊,若清讓寧英帶著澶容先回房間,自己去找了長公主。 “懷若樓的事殿下是怎么想的?” 若清沒有繞圈子,直接去問長公主的想法。 長公主這時正在看宮中送來的密信,頭也不抬地說:“實話?” “嗯?!?/br> 長公主放下那封信,說:“懷若樓說的事不知是真是假,我也很好奇。要是事情順了懷若樓的意,我也可以看看那個所謂的飼夢是不是真的存在?!?/br> 說罷,她上下打量若清幾眼,看出了若清的意思,直言道:“若清,我不打算插手清原和魔域的事,也想看看這事的結果。還有,有懷若樓的話放在前頭,宗門之中必然會出現尋清原麻煩的人,我只需靜觀其變即可?!?/br> “靜觀其變?” “對,靜觀其變?!遍L公主道,“如果懷若樓說的事是真的,別說正邪,天下都有可能亂起來。屆時按兵不動有利于我中都布局;如果懷若樓說的事是假的,懷若樓必然會趁著心懷鬼胎之人攻向清原的時機,一同攻打清原?!?/br> “而他這人心機深沉,行事一向穩重,接管魔域多年一直守境未動,必然是那種沒有九成把握不會冒進的人?!遍L公主見若清聽得認真,談論的興趣起來了,“像他這樣的人,如今敢出手,八成是有了能拿下清原的底氣?!?/br> “等到清原覆滅,千河等名門一定會反攻魔域,屆時我們即便不能坐收漁翁之利,也可以渾水摸魚,要他們兩敗俱傷?!遍L公主說到這里心情變得很好,“其實我等這個機會很久了,一旦他們打起來,等著我們中都的選擇就只有小贏和大贏。 小贏,清原不滅,正邪兩道兩敗俱傷。大贏,清原滅,魔域和宗門開戰,我們趁機滅了他們兩家,從此中都獨大?!?/br> 長公主的這些盤算若清自然懂,他說:“那殿下有沒有想過一件事?!?/br> “什么?” “現今的魔尊懷若樓與歷代的魔尊都不同,他的性子與其說穩重,不如說謹慎,想來這些年一直不對正道出手,也是考慮到魔域出手對清原沒有多大的贏面,一旦被正道不顧后果地反撲圍剿,只會讓中都撿了便宜。為此,在這樣兇狠又謹慎的人跳出來主動挑起事端的時候,你應該想的事不是你能從中得到什么,而是懷若樓已經做好了準備,又打算從你這里得到什么?” 長公主一愣,沒有打斷他的話。 若清繼續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現今皇家、宗門、魔域,三方互相肘制,不說成三足鼎立之勢,也差不了多少。而魔域這般挑事,不是已經握住了除去清原的鑰匙,而是握住了先除清原,再攻中都的鑰匙。我想懷若樓已經做好了魔域滅除清原,宗門回攻,皇家趁亂而下的準備。他手里八成握著什么我們不知道的利器,你若只當他莽撞,那便是你的不對,你也不想想,魔域自他上任之后,一直沒有出現損失慘重的決策?!?/br> “他從不像那些只靠打斗來鞏固自己地位的魔尊,也不爭口舌之氣。他不用手下人的命去堆威名,也說明他既能忍又有城府,還很愛重魔域。這樣的人想得多,一定不好對付?!?/br> 長公主也知道他說得有理,可是…… “你說得在理,可近年宗門勢大,我必須借這股風滅一滅清原的勢力,不能放任清原獨大,即便日后要幫清原渡過難關,也不能不讓清原出現任何損傷?!?/br> “可找清原麻煩的人一旦放開進去,必然會出亂子?!比羟宓?,“懷若樓難道不懂他找來的那些人對付不了清原嗎? 我想,他此舉的意義不是盼著這些人攻下清原,而是要他們進入清原,故而人一旦放進去,情勢必然不好掌控?!?/br> 長公主蹙眉,“你說得太簡單了。懷若樓說出這樣的話,清源就算想要壓制也壓制不住。難道我們中都要像千河一樣,為清原不顧后果才是對的?你說這話時怎不想想,如果我們下場了,世人都會認為清原不只有千河支撐,還得到了皇室的敬重,這樣反而為清原增勢一把,我不甘心?!?/br> 若清在這時皺著眉,嚴肅地伸出手拍了拍長公主的手背,安撫了一下心有不滿的長公主,柔聲道:“可娘想錯了?!?/br> 他極會算計,之前喊長公主殿下,是知道當兩人談得不好時,他開口叫娘會成為改變長公主態度的利器,方便自身說話。 果不其然,表情嚴肅的長公主聽到這聲娘頓時愣住,也不似之前那般火氣過重。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若清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慢聲說:“我方才說了這么多的話,娘難道沒有注意到一件事嗎?” 長公主見他與自己態度親昵,心情十分復雜,既心酸得想哭,又想要笑,最后怕失了儀態,微微低下頭不看他的眼睛。 若清瞧見這一幕心中也有不少感觸,便蹲在她面前,睜著那雙淺褐色的眼眸,討好地笑了笑,道:“娘,懷若樓那種人都妄想少些死傷拿下清原,我們為何不能壓他一頭,去想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清原,將宗門如今最大的勢力吞進中都?難道……娘只吞一個澶容就滿足了?” “你是說……” “清原掌門有意澶容當下任掌門,要是澶容成了清原的下任掌門,那以澶容對我的喜愛,清原就是我的,而我是娘親的兒子,我自然是聽娘的話,娘又是中都的公主,這樣一來,清原就是中都的?!?/br> “到時,中都吞了清原,兩方勢力加在一起,又有一心正道的千河,怎么就不能反撲魔域?等到清原魔域都收入手中,剩下的宗門還有哪個敢跟我們中都叫囂?” 他說到這里慢慢起身,來到長公主的身后,給長公主揉了揉發硬的肩膀。 而后溫文爾雅的男人對著手下的女人說:“娘想要這天下都跟你姓有什么難的?!?/br> “皇家想要統一天下又有什么不對?” “而只要是娘想要的、喜歡的、我都會幫你爭來?!?/br> “我也不是想要干涉娘的決定,只是我覺得這樣做對娘比較好?!?/br> “畢竟,比起得了勢就會變得危險的魔域,你不覺得心有正氣的宗門會好‘說話’一些嗎?娘你想想,如果我們只坐看魔域攻下清原,沒準日后就是我們中都與魔域斗在一起,到時死傷更多?!?/br> “是以,我們要防著懷若樓,我們可不能讓懷若樓算計了?!?/br> “所以,在懷若樓算計我們之前,我們先去把他吃干凈?!?/br> “最好?!彼f到這里,忽地按住長公主的肩膀,笑容越發溫柔無害,“連骨頭渣都不剩的吃干凈?!?/br> 作者有話要說: 懷若樓:??? 第106章 借用 若清與長公主聊了許久,直到夕陽西下,橙黃色的色彩扶上了紙窗,他才從長公主的房中離開,踩著地上不是很明顯的落光,慢步回到澶容這里。 一旁的香爐里并未燃香,光線轉暗的房間里只有澶容一個人。房間里的布置與若清離去前一樣,只是那斜靠在美人榻上的人手里多出了一個東西。 一個與澶容清冷貴氣的模樣完全不相符的東西。 身上披著太陽將落的光,澶容的面容被暖光調出了柔和的色彩,一向犀利的眼眸低垂,多了幾分如畫般的沉靜,少了幾分咄咄逼人的銳氣。 若清站在門口看了半天,沒看出澶容手里拿的是什么,因沒等到澶容開口叫自己進來,他就故意靠在門側一直盯著澶容。 澶容手里的東西不大,被粉色的布料包裹,像是一個rou呼呼的小球。 大抵是不滿澶容拎著自己的舉動,“球”在澶容手中左動一下,右動一下,說什么也不肯老實。 澶容不理那個“球”,卻也沒有去叫若清。 他這時的表現不似過往那般熱情,神色稍顯冷淡。若清不進來他就不開口,似乎是想用此刻的安靜回敬若清之前對他的“戲弄”。 若清沉得住氣,澶容不喊他,他就不進去。 而這明明是件極為無聊的事,卻被他們當作今日最大的樂趣,一人守著一邊,都在等對方先靠近。 僵持了沒多久,等著光再暗一些,到底是若清忍不住先走了進去。 而他走進去時,那小東西想要掙脫澶容的束縛,忍無可忍抬起粉色衣料下的東西,兇狠地撞在了澶容的手上。 若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一條不大、甚至可以用短小可愛來形容的人腿。 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盯著那條顫抖個沒完的小短腿,若清忽然想起了季環生,收起了看熱鬧的嘴臉,忘掉自己想要做出的冷淡鎮定,直接大步走向澶容,彎腰看了一眼。 在若清過來的時候澶容伸出手臂,抱著若清的腰將他往下一拉。 若清被迫背對著他,窩在他的懷里,而他則在若清靠過來之后將下巴抵在若清的頭頂,像是乏了一般,閉上了那雙好似映入繁星的眼眸。 保持著坐在澶容懷里的姿勢,若清由著對方環抱著他的腰,撿起了摔在一側的小東西,費力地撥開那長又蓬松的頭發,在頭發下看到了一張十分熟悉又格外委屈的小臉。 季環生白嫩的、rou呼呼的小臉還是那么可愛,可頭發的長度,以及那頂斗雞眼的小紅帽子卻不見了。 不知在他回來前對方都遭遇了什么。 落在他手里的季環生瞪著那雙圓圓的眼睛,委屈地緊抿著唇,下唇往上,嘴角往下,看上去都快氣哭了。 “你怎么會在這?”若清眨了眨眼睛,而后又抬頭頂了頂身后那人,示意他回話。 澶容好似困了。他閉著的眼睛沒有睜開,只懶洋洋地說:“路上遇到的。之后一直關著,正巧聽到你方才提起要養什么東西,就想起來了?!?/br> 他保持著自己彬彬有禮的模樣,嘴里卻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若清想了一下,驚訝地發現他提出的這些要求,季環生還真的能頂得上…… 而看到了他,季環生那張臉上的憤恨委屈保持了片刻,又變成了驚訝驚喜。 表現得與在澶容手中時不同,季環生不再憋著嘴,一雙圓圓的眼睛眨了幾下,一邊盯著若清,一邊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放在頭頂,五根短小的手指不時握拳松開,像是在尋找什么。 若清一眼看出了他在找什么,伸出手推了推澶容:“他頭上戴的東西呢?” 澶容:“地上?!?/br> 若清推開澶容,彎腰找了一下,剛剛撿起季環生被丟下來的帽子,就被后腰上多出的手嚇了一跳。 “小師叔?!彼欀?,見季環生沒有注意到這里的一幕,便壓低了聲音斥責了一句,隨后將帽子還給了季環生。 “他身上這身衣服誰換的?”他上下打量許久,終于忍不住問道。 “寧英?!?/br> 若清嗯了一聲,瞧見帽子戴歪的人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這人怎么了,為何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樣。 猶豫跟他說話他不理,若清只得轉頭去看澶容,問澶容:“好端端的你抓他做什么?” 澶容被他推開,便順勢往后一靠,手臂支起,五指微分的拖著頭,態度散漫的回著話:“抓的不是他,而是那只白耗子。若不是那白耗子在意他,我也沒有必要非要帶著他?!?/br> 澶容這話毛病太多,若清想了一下應該先問澶容為何要抓白耗子,還是應該問問澶容他怎么好意思把這句話說出來。 最終,若清客氣地問:“……你抓他是想以他要挾白耗子?” “嗯?!?/br> 若清被他這聲理直氣壯地嗯弄得十分無語,可后來想想澶容連他和傅燕沉都算計,李懸念白雨元更是想殺就殺,似乎……他也不能對澶容的人品抱有過多的奢望。 好在,他們現在是爛人作對,也算般配…… 不過再怎么爛,該有的底線還得保留一些。 若清無意為難單靈和季環生,就問他:“單靈呢?” “關起來了?!?/br> 若清不懂,“她有什么用?” 澶容不假思索地說:“你看沒看過刻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