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師徒虐文里當綠茶 第99節
而鐵刺對準的馬車卻是毫發無損的立在了原處,甚至在鐵刺出現的那一刻,那些本領高強的青龍衛就已經離開了自己的馬,朝著四周不同的建筑飛去,極快地做出了應對的準備。 接著不知是誰先反應了過來,在一陣詭異的沉靜之后,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出現,原本還圍著馬車看的人群頓時連滾再爬地離開了這里,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過于明顯的恐懼。 如果可以,若清也想跟著一起跑,只恨有個冒失鬼在他走前撞了他一下,他身子一歪,又被接下來跑過來的人撞倒在地。 接著又是一道光影落下,鐵刺插過若清的頭頂,導致若清頭上戴著的斗笠因為這下裂成兩半,滾輪在一側。 所幸人并沒有受到什么傷。 而他慌了不到一秒,又看到站在房上的人抓出了幾個過來刺傷長公主的人。同一時間,七八個戴著面具的刺客突然出現,話不多說,直接朝著馬車攻去。 那些青龍衛早已習慣應對各種危機,他們輕而易舉地攔下了準備靠近馬車的刺客,迅猛地壓制,快速地掉轉陣形。 刺客里有一個見情況不妙,頓時起了撤離的心,又湊巧跑到了若清這里。 由于身后的青龍衛跟得太緊,這個走投無路的人一把拉住若清,把若清當作格擋的物件,甩手朝身后扔去,企圖暫時擋住追上來的青龍衛。 若清應該把這件事當作一場意外,可這個刺客在拉住自己的時候,指縫之間好像藏了一根針。手臂上突然出現的刺痛并不明顯,只因若清學過醫,比起尋常人要敏銳一些。 不過眼下他根本沒時間多想,惡心的眩暈感在他被扔出去的那一刻升了上來。 寧英也在青龍衛中,她瞧不上這人的動作,無意為難平白無故遭殃的“路人”,就在若清飛過來的時候伸手接住了若清,意外瞧見了一張十分熟悉的臉。 對方頭上的帽子落在不遠處,手臂上的傷口流出的血不是正常的紅色,而是紫黑色。 望著這張因為手臂上的傷口而變得蒼白的臉,寧英想到長公主近日的傳令,以及長公主來到這里的原因,瞬間心中一緊,手腳冰涼。 不對勁。 被鐵刺刺中的地方開始麻癢疼痛。 ——這鐵刺上肯定有什么藥,但不是致命的毒藥。 被寧英接住后,這時若清腦子里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他可能要撐不下去了。 這是若清昏過去前的第二個想法。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在若清閉上眼睛那瞬間,若清聽到抱住自己的女人慌張地喊著:“長公主!人!人在這里!” 接著有人拉開了馬車的車窗,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 “來人!快來人!” 聽不清在自己耳邊吵個不停的聲音是男是女。 若清沒醒之前就像是被人困在了一個漆黑的房間里,他在這個房間里沮喪地抱著自己的腿,因自己的弱小而感到生氣。 這個身體太脆弱了。 他無比厭惡自己的身體,卻像是被困在籠子里的鳥,根本掙脫不開鐵籠的束縛,只能望著更加廣闊的天空,更加厭惡無法飛出去的自己,心思雜亂的想著澶容要他買的冰糖葫蘆還沒有買到,他還沒有回去找澶容,澶容的眼睛不好,也不知道一個人留在原地會不會出什么事情,不知道會不會因為他久久沒有回去而著急。 他的腦子里被這些零碎的事占據,一會兒想想澶容,一會兒想想傅燕沉,思緒亂作一團時又瞧見了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女人背對著他坐在鏡子前,一下一下地梳著頭發。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胡服,背影秀麗,瞧著是個有著動人模樣的美人。 若清之前沒有遇到過異族女子,對這個背景有些好奇,不知自己夢到這人的原因,心里特別想看看女人的正臉。 而在他夢里出現的女人沒有吊他的胃口,她抹了兩下胭脂,而后一邊整理左側的頭發,一邊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與若清差不多的臉。 那張臉比若清柔美,比如若清多了幾分貴氣嬌氣,少了幾分淡雅溫柔。 夢境到這里停下。八成是被那張臉驚到,若清意外從夢中離去,睜開眼睛后先瞧見了花紋復雜的床幔,又看到了一張與他極為相似臉。 他好像還在睡夢中。 那臉的主人沒有像夢中的她一樣穿著一身嬌俏的紅色胡服,她只穿著一身金色的華服,憔悴地坐在他的床邊,面容已經不再年輕,卻依舊美麗到讓人心驚,五官比他要柔和許多。 毫無疑問,對面的人并不是他夢境的產物。 毫無疑問,對面的人跟他有著一樣的長相。他們之間,必然有些不得不說的關系存在。 而看到若清一言不發只盯著自己,那張與若清一樣的臉出現了慌張的情緒。素來殺伐果斷心狠手辣的女人瞬間變得縮手縮腳,伸出去的手不知應該放在哪里,慌張地對著身后人喊著:“長竟你過來看看,你看他是不是不舒服!他怎么不說話,是神志受損還是精氣不足?他的身子如此不好,我是不是應該先帶他回中都?回中都路上會不會太顛簸……” 她說著說著來了火氣,神經質的說了一大通,又神經質的突然起身,對一旁的宮人吼道:“你讓寧英借著蜘蛛找到今日刺殺我的主謀,把傷到我兒的人都殺了!把他們的皮剝下來掛在城墻上,我不想看到那些傷了我兒的人活著!” 她這幾句話說得極為狠毒,陰森的表情扭曲了本來該有的美貌。 一直跟著長公主的國師長竟聽到這里嘆了口氣,慢步來到若清的身邊,上下打量了若清一眼,道:“小殿下聽到了沒?如果你再不開口,等一下被剝皮的人就不是此次行刺的主謀而是我了?!?/br> 來人嘴上說著害怕的話,但表情和語氣完全不像是害怕的樣子。 若清一頭霧水地睜開眼。 為什么這里有著一個與他外貌如此相似的女人,為何這個女人叫他兒子?他冷漠地觀察著對面的兩人,靈魂像被分成了兩個,一個像是懵懂無知的孩童,在自己提問的時候一次次地問著自己面前的女人跟他有什么關系;另一個帶著冷靜的微笑,清楚地告訴茫然的自己,長公主和殿下,說的是女人和他的身份。 很顯然,在這些人包括長公主的眼里,他都是長公主的孩子。 可這怎么可能,他與長公主怎么可能有關系。 然而即便若清想要否定身邊發生的一切,望著女人那張熟悉的漂亮臉蛋,他也說不出他與女人毫無關系的話。 長公主的心情跟他一樣復雜,見他看過來不免心情激動,嘴巴張開合上幾次,竟是無法用平靜的聲音說話。 長竟知道長公主思念兒子多年,看到若清出現必然無法保持冷靜。 眼下與若清交談的事與其交給這樣的長公主不如交給他,讓長公主先去冷靜一下比較好。 他想事發突然,若清現在一定不知都發生了什么,不會很快地接受這一切,因此若清需要一個能給他講清楚現在情況的人,而這個人顯然不可能是長公主,只可能是他…… 考慮到這一點,長竟嘆了口氣,貼在長公主的耳邊勸了幾句。 長公主正因兒子失而復得而激動,也不知應該如何自處,聽到長竟的話如同抓住身邊的救命稻草,六神無主地點了點頭,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這里。 在長公主走后,長竟扶起若清,讓他靠坐在床上,給他拿了一杯茶過來,問他:“還好嗎?” 若清警戒心不減,沒有立刻回答。 長竟也不逼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我看你身上帶著清原的東西,你是清原的弟子?” 長竟明知故問。 若清點了點頭,又見長竟拿出了兩樣飾品,正是他為了傅燕沉賣掉的那兩件。 長竟把飾品推到床邊,問若清:“這東西你熟不熟?” 若清想了想,選擇實話實說:“很熟?!?/br> 他說:“我的?!?/br> 長竟又問:“冒味問一句這是你從哪里弄來的?” “爹娘留下的?!?/br> “你爹你娘呢?” 若清想到剛才的長公主,心亂得要命,很快知道長竟的用意,有氣無力地回答:“聽我師父說死了很多年了,而這些東西就是我娘留給我的?!?/br> 長竟聽完這句話沒有什么過激的表現,他平靜的接受了這句娘親死了,又說:“翡翠扳指,狼圖腰帶……” 他輕聲念著一件又一件的飾品,把飾品的特征細節交代清楚。 若清在他說的時候瞪圓了眼睛。 面前這個叫長竟的男人說的東西若清很熟悉,都是他知道的物件,都是他娘留給他的飾品。 這些飾品只有素音霓姮見過,一直收在他的柜子里,旁人絕無知道的可能性。 長竟說完最后一樣,問他:“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何會了解你手中的東西都是什么樣的?” 若清臉色蒼白,搖了搖頭。 長竟又說:“我能知道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認識這些珍寶的主人。你可能不知,在你還沒出生的時候,靖長公主與先太子爭權,失敗后不得不去塞外和親?!?/br> “當時塞外亂得很,長公主要嫁的狼主年紀比長公主大了許多,那年中都不少的人都在看長公主的熱鬧,說些嘲諷貶低她的話,索性上天還是關愛她的,在她剛出關門的時候她收到了信,信里說因為不滿老狼主偏心幼子,長子殺了老狼主,成了那部的新主。而新王年輕俊俏,是位比老主仁厚聰慧的男子,原本應該嫁給老狼王的公主就這樣嫁給了新主,只是塞外比不得中都富饒,長公主又是奪權失敗被扔出去的,去塞外時沒有留下幾件好東西,人到了那部也沒少受奚落羞辱?!?/br> “但新主不講這些,長公主妝奩里沒有好東西,他便自己到處搜羅給長公主添上,只是塞外苦窮,即便他找來了最好的物件,那物件在中都之中也不過是一套中規中矩的裝點,而那些中規中矩的妝點卻是長公主最喜歡的……回中都之后長公主睡不著,經常坐在床邊看著床榻上放著的兩樣東西,一樣是她的孩子,一樣就是小汗王給她的那些金銀首飾。而后有一日有個修士闖入了她的房中,悄無聲息地帶走了她的孩子,也拿走了小汗王留給她的東西,什么都沒有給她留下?!?/br> 那個叫長竟的說到這里,停了下來,刻意放慢的語速:“而你手里拿著的就是小汗王給長公主的添妝?!?/br> 他沒有說出你就是長公主和新狼主的兒子,只含蓄的用那些首飾來敲醒若清,讓若清不得不接受門外站著的女人就是他的娘親。 若清在聽到這里的時候閉上了眼睛。他其實并不意外,可他還是很難接受長竟國師的話。 不接受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一是他沒有什么真實感,二是他知道長公主的兒子是被人搶走的,一旦他承認了長公主真的是他的母親,他和素音的過往就成了十分可悲的笑話。 他接受不了這件事,便瞪著一雙驚訝的眼久久沒有回話,而長竟國師見他不語知道他一時接受不了,接著往下說:“我不清楚這些年你在外面過著什么樣的日子,但你娘很想你,這件事中都沒有人不知道?!?/br> 從始至終,在說到他和長公主的關系時,長竟都是用娘親和你,沒有用那些冰冷的稱謂拉開兩人的距離,只想把他和長公主放在一個小家中,努力消除他對長公主的疏離感。 若清冷靜地觀察著長竟的一舉一動,從這一刻看出了對方是真的很在意長公主,在意到不管此刻他的感受,只想讓他不去傷害長公主,乖乖走上一條他鋪好的路,去迎接等待他的長公主。 而若清心越亂,人越冷靜。 長竟見他表情變得平靜,便起身去叫長公主進來,而那早已見慣大風大浪的女人在走進來的時候表情很不自在,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只是看來看去,她走了神,有些失落地說:“不像?!?/br> 若清轉著眼睛,心里完全沒有一點親近的感覺,只想著去問對方:“什么不像?” 長竟勉強笑笑,說:“你跟你父親長得一點都不像?!?/br> 她說到這里的時候忍不住紅了眼眶,想來在看不到兒子的歲月里,一直都有幻想自己的兒子會長成什么樣,而比起自己的臉,她顯然更喜歡夫君的臉,因此在閑聊的時候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若清其實已經煩了,心亂的他不想進行任何對話,只想好好地休息,慢慢地消化這個消息。 這些年來,即便沒有親生父母他也有素音霓姮,如果長公主不來,若清會一直敬重素音,把素音當作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父母,可如今長公主來了,輕易地擊垮了若清心里對素音的敬愛,將素音的形象從高大的引導者,變成了卑鄙的行竊者。 這不是一件小事,甚至說這足以成為顛覆若清內心世界的大事。知道真相的他就像是站在懸崖上瞭望月亮的人,即便有心一直注視那輪明月,也不能控制顫抖的雙腿,不去看腳下的深淵,不去想掉下去后的樣子。 就像他接受不了素音從長公主的身邊把自己搶走,甚至還在長公主談起過往時在心里悄悄說不是。他想要給素音找個合理的解釋,可他又沒有辦法解釋素音這些年古怪的行為。在這一刻,他的心變成了脆弱的鏡面,照出了他敏感的一面,狠狠地將其擊碎。 在足以顛覆過往認知的破碎感中,他凝視著長公主憔悴的面容,實在狠不下心否認對方的話,失魂落魄地回了一句:“搶我總該有個緣由?”搶走了他又什么都不讓他做未免太怪了。 見若清終于愿意與自己對話,長公主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身份尊貴的女人在若清面前哭得很傷心,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威嚴,只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一樣抱怨著:“我早前想是因為你父親,但你出生的時候身上有帝皇之運,可你被偷走后國師給你算了一卦,說你身上的龍運沒了,應該是被人奪走改寫了,我又覺得對方搶走你的原因是為了借運?!?/br> 借運這詞若清并不陌生。人生來都有自己的運勢命運,而有些修士能夠窺探天機,會從別人身上偷取氣運用來改變自身的不幸,只是這樣的法子很少有人用,畢竟上輩子偷,下輩子還。除非是那些很想要改變什么,或者是只想這輩子不想來生的人才會去別人身上借運。 而帝皇相是天運最重的人,一般修士即便想要借走,也無法輕易偷走萬民之主的帝皇命,因此能做到這點的人必然十分精通那些借運改命的功法??伤牡刍拭娴谋桓牧藛?? 中都之中,長公主獨攬大權,她跟太子積怨已深,之所以沒有自己稱帝而是選擇讓太子的孩子當皇帝,就是為了折磨太子妃和今上。像是這樣的人,讓自己的兒子稱帝不是難事,所以長公主的孩子有帝皇命這點不稀奇。至于原主身體不好,是不是短命的帝皇這事不會影響原主身上有帝皇運一事。 帝皇運是能做皇帝的人身上都有的運勢,而皇帝不是誰都能做的,也可以算得上是天選之子??善婀值氖侨绻匾粽娴氖强瓷狭碎L公主孩子身上的帝皇運,她借運是想做什么? 長公主說孩子剛出生的時候有帝皇運,被偷走之后就沒了帝皇運,這點說明素音已經把長公主孩子身上的帝皇運偷走了,可為什么偷走了帝皇運的素音身邊毫無變化?她把偷走的運勢放在了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