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師徒虐文里當綠茶 第97節
“這樣說倒還有些可能?!?/br> “我看未必……” 這時,一人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進來,一進來旁的不說,先是喝了一大口水。瞧著樣子不像是氣短口渴,像是在壓驚。 等著茶水入喉,這人緩了緩神,難以接受地說:“入城了!” 一旁有人連忙問:“誰入城了?” 這人回答:“天澤司的青龍衛!”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嘩然,哪怕是路邊奔跑的幾歲小娃娃都知道天澤司的青龍衛,由天澤司中實力最強的修士組成,只保護長公主。 現今青龍衛出現在青州,說明長公主也來了。而長公主身邊還有著那位與清原山主澶容齊名的國師,這便不是什么小事了。 不知青州藏著什么秘密,天澤司的人在前幾日來了一批,今日又來了一批。兩隊人馬,長公主親臨,說明皇室極為看重青州,因此在無法確保自己能夠先到的情況下,長公主派出了鄰近的官員控制青州。 中都這么大的陣仗近年來極少出現,一時間引得人心惶惶。 而來人話音落下沒多久,在場的人都聽到了一陣踏踏的馬蹄聲。順著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一隊穿著銀甲的兵將最先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接著是穿著金甲的青龍衛。而一隊望不到頭的隊伍之中,最醒目的就是一輛極為奢華的七龍黃金車架。而威風凜凜的車架前方拉車的不是馬,而是四頭體態優雅的巨型白虎。 馬車一出現就把主路街道占據,逼得路上行人只能退讓到街道兩旁的店家門前,瞠目結舌地看著街上經過的兵將以及隊伍中貌美如花的侍女。至于接下來這些人會去哪里,其實不難猜測。 這輛像是居室一般的馬車無法出現在狹窄的小路上,只能走在最為寬闊的主路上。 很快,車輛經過這家酒肆,就像是一片烏云在門前經過,留下一陣令人膽顫的涼意。 被這陣仗驚到,一向熱鬧的酒肆變得鴉雀無聲,片刻后有人小聲地吸了一口氣,不解那位喜怒不定的長公主這次來到青州想要做什么。 而頭腦聰慧的轉念一想開始與身旁人說起:“長公主極少離開中都?!?/br> “如今長公主來到這里,說明青州之事很不簡單,想來清原和千河的來客也不會是那些成不了火候的小輩?!?/br> “話說回來,這兩方的來客現在都在哪里?” “清原是在城北……” 聽到這里,傅燕沉拿起一旁放著的長劍,把幾文錢留在桌子上,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侍從見此默不作聲地跟上,心里卻不抱有什么好的猜想。 外人不知李懸念的事,不了解三魂殺了李懸念的經過,他卻清楚,心里清楚長公主來此定是因為此事。 而李懸念身份尊貴,縱然當年郡主支持前太子給長公主使了不少絆子,長公主也不能徹底與郡主撕破臉皮,不去考慮四大宗門之一的千河州。是以誰都清楚,只要李懸念的父親還在一天,長公主就會對郡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郡主也知曉長公主為何沒有動她,也知道長公主丟了孩子,最看不得其他宗親家里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而她本就與長公主不和,若是再讓李懸念在長公主面前露了臉,只怕長公主容不下她這兒女雙全的幸福。 考慮到這點,深知長公主脾性的她自然不會跳到長公主面前作死,識趣地在長公主回到中都之后帶著兒子入了千河州,此后再也沒有讓兒子踏入京城。長公主懶得去針對這么個娃娃,回到中都后也沒想著把郡主的孩子怎么樣,就沒有動過見見對方的心思。 不過這次與以往的情況不同,李懸念死了,于情于理長公主都要出面與千河州的人談談這件事,而清原的人來此想來也是收到了消息,知道了傅燕沉殺了三魂,三魂殺了李懸念,之后傅燕沉情緒不穩,一時生了心魔出手傷了澶容,導致澶容下落不明這才來了這里。 由此可見,千河州那邊來的一定是李掌門。清原這邊來的也不會是什么無名之輩。 而傅燕沉作為深陷此事的當事人,自然不能全身而退,他此刻先去找清原的人,倒也是探探口風的好辦法。 可侍從明知這點還是不抱什么好的猜想,不為別的只為身為徒弟的傅燕沉竟然為了若清與師父爭吵,最后還打傷了師父…… 這在尊師重道的正道之中,可算是大不敬。不知傅燕沉去清原時想沒想到這點,也不知道傅燕沉了不了解自己的處境…… 清原這邊,掌門帶著大長老和五長老一同出現。 聽聞長公主來了,坐在客房休息的清原掌門驚訝地撩起眼皮,心里說了一句奇怪。 他本以為這件事于皇室而言不算光彩,以長公主的性子來看,即便要來,也不會這般大張旗鼓,不會留下讓人恥笑的可能。 因為了解長公主的性子,掌門一時摸不準長公主的心思,也算不出李掌門會怎么應對。而比起中都和千河的關系,清遠掌門更擔心魔修會趁機生亂,心里放不下這件事。 想到這里,掌門眉頭緊鎖,心說若是澶容在此,魔修即便想要生亂,也沒有生亂的機會…… 五長老是性子急,卻不是個看不出時局的傻子,當下火氣很旺地說:“事越鬧越大,澶容還不知去向,素音也叛逃了,這些日子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要我說,我們當年就不該收下那個心有魔性的孩子,只怨你們耳根子軟,縱容那孩子一直留在清原,這才惹出了這般大的禍端!現今李懸念死了,李掌門只有這一個兒子,若是千河州非要計較,這麻煩事到底要怎么算,又怨誰?” 大師伯這幾天一直在聽他的抱怨,一向好脾氣的人有了不耐煩的表情,當下搶在師父之前訓斥一番:“行了行了!就你話多!你在這里對我們吹胡子瞪眼有什么用?你是能把李懸念瞪活了,還是能把澶容瞪回來!” 五長老沒想到會被師兄訓斥,臉色鐵青的閉上了嘴巴。 聽到愛徒的名字,掌門越發心煩,憂心忡忡地說:“行了,都別吵了,按理來說三魂是中都的人,李懸念也是三魂殺的,起因不在我們頭上,怨不得我們清原,我們清原也就是幫人一把,沒幫好罷了……只是李掌門白發人送黑發人,痛失愛子難免不能自已,非要咬住要不是傅燕沉殺了三魂,三魂不會殺了李懸念的歪理我們也沒辦法?!?/br> 五長老冷哼一聲,“我倒不是怕千河州,只是我總覺得為了那么一個人與千河州鬧僵不值?!?/br> 由于不太喜歡傅燕沉在門內囂張跋扈的樣子,掌門也沒有出言否定五長老的話。 大長老比五長老冷靜許多,見此連忙問師父:“我們要怎么辦,可要交出傅燕沉?”他有些煩惱地皺起眉,“如師父所說,這事若是追究起來怪不到我們頭上,頂多是傅燕沉和李懸念倒霉,禍因還是要歸中都,可站在李掌門的位置去想,難免覺得傅燕沉和三魂一樣可惡……” 大長老直言道:“現在這事難,難的不是別的,而是為了傅燕沉與千河州鬧僵,讓人覺得不值,可要是把傅燕沉交出去了事,別說澶容那關能不能過去,就是清原的面子也不太好看……” 這才是難住他們的最大問題。 五長老冷靜下來,立刻懂得了師兄的意思,心煩意亂地接了一句:“確實,如果把人交出去,倒顯得我們清原怕他千河州,有損師父的聲名?!?/br> 掌門道:“那倒不怕,我只怕辱了清原?!?/br> 說到這里,坐在房內的三人同時陷入了沉默之中,心里清楚他們只能等到明日,看看李掌門是什么打算。然而三人剛剛說完此事,傅燕沉就到了客棧門前,守門的弟子一看是他當即臉色大變,一人守著門口,不知應不應該放他進去,一人轉身往客棧內跑,去尋掌門告知此事。 聽說傅燕沉來了,五長老猛然起身,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他沒等掌門開口,也沒有聽大長老的話直接出現在門前,對著站在門外的傅燕沉冷笑一聲,恨聲說:“好啊,你還敢回來!你個敢對師父動手的白眼狼!當初師弟說要留你,我們就不該同意!就因為一個病秧子便與養大你的師父動手,你是怎么想的!我今天就替你師父好好教訓教訓你,扳一扳你這無法無天的性子!” 他的話說得不留情面,心里記恨傅燕沉打傷了澶容,又給清原帶來了不少麻煩。 門前還站著不少弟子,傅燕沉被他當眾責罵,面子上自然不好看。 五長老也不管他是如何想的,本就看傅燕沉不順眼的人正好尋了一個生事的由頭,心知這時就是打傷傅燕沉,澶容也不能說些其他。 門前的弟子看出氣氛不對,自動往后避開,誰也沒有出聲攔一下。 五長老運氣,一道白光自他的身后亮起,又分出數十道光影,影子出現后沒過多久又變成了一道道劍影。那些劍影直指傅燕沉,對準了他的四肢,瞧著是想廢了他。 傅燕沉起身躲開,卻無法甩開劍影。他本就在懷若樓手里受了傷,身體狀況不佳,躲避的速度也不快,因此被幾道劍影穿了手臂和腿,重重地飛了出去。 說句實話,五長老是想教訓傅燕沉,卻沒有替澶容廢了傅燕沉的意思。瞧見這一幕,五長老的劍氣收了許多,只盯著傅燕沉的腿,想讓他暫時不能行動,等著掌門過來處置。 打定主意,一道白色的劍影朝著傅燕沉沒有受傷的那條腿飛去。傅燕沉躲避不及時,卻也不怕他,只冷著一張臉,用一雙充滿了怒氣惡念的眼睛看向五長老。而在劍影碰到傅燕沉之前,一道白影閃過,那侍從出現在傅燕沉的面前,替他擋了這一下,身子重重地摔了出去。 眼睜睜地看著侍從替自己擋了一劍,傅燕沉瞪大了眼睛。因為錯愕他不知應該先與五長老發火,還是先去看看那侍從有沒有事情。 就在這時,大長老走了過來,按住了五長老,與這個脾氣火爆的師弟說:“教訓一下就算了,還真想把他打死不成?!闭f完這句,他又轉頭對著傅燕沉說:“師父叫你?!?/br> 傅燕沉聽到這里臉色并沒有變得好看,他沒有理會才出現的大師伯,一瘸一拐地走到那侍從身側,二話不說直接拉起對方,想要帶著這人去尋個大夫看看。 可這時大長老卻攔住了他,“千河的事還沒有解決,你不能走?!?/br> 傅燕沉冷笑一聲,看都不想看身后這幾人一眼:“笑話,我走與不走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走難道看他死在這里!” 大長老瞧見那侍從臉色不好,道:“我們帶來的人里有醫修,你應該不會認為青州的大夫比得過我們清原的醫修吧?再說,不管是你師父的下落,還是李懸念的事都與你有關,你若這樣走了,全然不管清原的處境和難處,那你留不留在清原有何意義,我們又豈能接受你來去如風,不把清原放在心上?” 大長老說到這里壓低了聲音:“還是說……你打算叛出清原?” 這人也是可惡,威脅敲打的話一套接著一套,全然不管傅燕沉來這的原因就是想要解決此事。 傅燕沉受夠了他們,臉色越發難看。 他想,叛出就叛出。他本就不想再清原久留。 清原沒有人歡迎他留下,他明明沒有殺三魂,也準備好了解釋的話,可這些人卻不管不問,只聽了旁人的片面之言,見面就是斥責責打,根本就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只會用充滿偏見的目光看著他。他是傷了師父,可他那時是被若清和師父做的事情刺激到,被鄴蛟骨占了身體,不是真心取師父的性命。 不過這些話與不與這些人說都沒有意義。 他們不喜歡他,也不喜歡他的解釋,他也懶得再說。 離開吧。 反正他是走是留對于師父來說都不重要。 離開吧。 傅燕沉用余光盯著自己被五長老打傷的腿,只覺得那外翻的皮rou像是在嘲諷他。 嘲諷他多余來此。 而這時血就像不要錢一樣,流的到處都是,讓他動了其他的念想。只是這個念想出現沒有多久,傅燕沉又想到了素音離開那時若清的表情。 對方就像是站在他記憶的深處,在一片充滿凄涼的黑幕中,散發著微弱的光,用那雙濕潤的眼眸看著自己,里面裝滿了期待與緊張。 “我不是你師父也不是霓姮?!?/br> “我不會留你自己?!?/br> 過往給出的承諾重新出現在傅燕沉的耳中,可接下來的卻是若清的一句——“我沒有見過他?!?/br> 記憶里的若清對著那宦官這樣說著,輕描淡寫的斷了他最后的退路。 山洞外的發簪,若清缺失的發簪,殺了三魂的人輕蔑的態度,在此刻重新扎在傅燕沉的心上。 他與自己說離開吧,但轉念他又想到了母親手中的云紋玉,為此咬了咬嘴唇,將侍從交給了一旁走過來的醫修,不用那人治療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大長老的身邊,冷酷地說:“我要見掌門?!?/br> 大長老點了點頭,“正好再把事情的經過說上一遍?!敝蟠箝L老擔心五長老一同進去會讓傅燕沉情緒不穩,特意回頭叮囑師弟,“你去看看千河州的動向?!?/br> 五長老知道師兄的意思,嘴巴動了一下,不情不愿地離開了。 傅燕沉隨著大長老進入內室,瞧見了坐在房中的清原掌門。 掌門知道傅燕沉進來,但沒有抬眼看他。 傅燕沉想問的事情太多了,多到無心鋪墊,直接提起了家中曾有過的云紋玉,用那雙隱藏著期待的眼睛盯著對方。 傅燕沉在問話的時候做好了準備,心說在他的詢問下,清原掌門也許會幽幽嘆息一聲,說起一段與這塊玉有關的過往,或者是嘆息一聲,將隱瞞他的原因緩緩道來,而他做了無數的猜想,從未想過在他的詢問下,掌門會以一種平靜到詭異的態度,不疾不徐地說:“與你無關?!?/br> 他淡漠的拒絕了傅燕沉打聽這件事,甚至不給傅燕沉一句解釋。一句與你無關,草率輕蔑的切斷了傅燕沉與父母之死的關系。 那一刻,強烈的憤怒燒毀了傅燕沉的理智。他怒等著雙目,因為憤怒到了極點反而沒有大吼大叫,大聲指責掌門。 什么叫與你無關? 這件事關系到他的父母,怎么可能成為與他無關的事情! 而他在憤怒到忍不住顫栗時,掌門卻說:“殺了你爹娘的人我不知道是誰,也沒有找到什么線索,告訴不了你這人的來歷,而那塊玉不在你的手里,就是與你無關的物件,因此這玉的來歷與清原的關系,全都與你沒什么干系,我不能告訴你?!?/br> “無關?我爹娘難道不是因為這件事死的,這件事怎么可能與我無關!你又憑什么對他們的兒子隱瞞實情?” “我憑什么?你爹你娘在接下玉的時候就知道了其中的危險,而接受玉佩是你們先輩給出的承諾,那是你們生來就有的責任,哪怕是清原,我也做好了會為此事覆滅的準備!你爹娘若在,我且會告訴你其中的緣由,而今你爹娘都不在了,兇手也查不到,你又身懷魔性,不在局中,我不可能把我知曉的事全都告知給你,你只當自己與這件事無關,早早抽身,留在清原就可?!?/br> 而他這話無異于承認了自己知道傅燕沉的家世,還知道傅燕沉的父母因為玉佩而死,而那些所謂的澶容的收養教導,怕是清原同情他父母,為了給他父母一個安慰,這才留下了他這個身懷魔性,會辱了清原門楣的半入魔的弟子。而他早前在清原惹了那么多的事,掌門卻一直沒有強硬的要趕他走,怕是也是因為他的父母因為云紋玉而死,不好趕他離去,這才對他在清原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笑他還不知道他在清原的日子是用父母的命換的,還以為掌門看不上他,卻不趕他走的原因是師父…… 而今,云紋玉不在他手中,他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又是個半入魔道的危險人物,掌門不信他,防著他的理由很充分,卻讓他無法接受。 一時間,憤恨的情緒徹底點燃了傅燕沉的理智,被了解內情的人告知自己不配知道父母死因的憤慨讓他顧不得思考其他,沖動地開口說:“你怕我知道什么,你是怕我知道清原地下壓著飼夢,還是怕我知道放出飼夢的鑰匙就是云紋玉,還是怕我知道太多去找懷若樓,成了你們清原的洗刷不去的恥辱印記!” 許是沒有想到傅燕沉會知道飼夢,掌門臉色驟變,疑惑地打量著傅燕沉,冷冷問道:“你……是從哪里聽說的飼夢?” 掌門心神不寧地問:“是澶容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