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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戚海兀自沉浸在思緒里,未能回神過來。 是啊,他早該想到的。 他一心崇敬的師尊,在他拜入內門后多年,都沒能正眼看他一下,他同門的師兄弟們,從來都只是將他當成雜役差使。 他早就該想到的! 這些平日里就待他萬般不好的人,在遇難之時,又怎會想到了他? 戚海置于這萬丈金芒內,低頭,就看見自己的身體在逐漸消散。 他最后攥著的那口氣,卻好似再也提不起來了。 無相佛光之中,他耳畔出現了一道聲音。 來自于顧京虞身側的那個小和尚。 釋明沐浴佛光中,低聲道:“萬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戚海怔忪不已,那雙逐漸消散在了佛光中的眼,褪去了死氣沉沉,露出了從前的清澈來。 “阿彌陀佛?!贬屆魈а郏骸笆┲?,該去了?!?/br> 這一聲道盡,戚海眼眶泛紅,他也知道,他早該擺脫這一切,重入輪回。 他就這么站著,在釋明抬手,打出佛法時,未再有躲閃。 遠山禪音陣陣,而他的身影,逐漸消散在了空中。 這常年被陰森鬼氣纏繞著的大地中,一抹晨曦乍現。 高墻之上,顧京虞收回手,天邊佛光猶存。 她站在了佛光之上,那張漂亮清絕的側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這般氛圍之下,無人開口。 她雙手背負,遠眺山海。 在所有的人皆是毫無準備的時候,驟然開口道:“等等?!?/br> 眾人不明所以,抬眼看她。 卻見那晨曦中,顧京虞神色淡淡,望著遠方,像是在看誰,卻又沒有看誰。 她微頓,開口問道:“我四師侄沈星淵呢?”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青云間內。 “什么意思?” “她在跟誰說話???” “……怪嚇人的!” “沈星淵,是那個天行宗第一劍尊,大乘期之下無人能敵的沈星淵嗎?” “是他,多年前魔族大戰,天行宗掌門殷空自爆隕落,沈星淵失蹤。這事在七宗也算不得什么隱秘,只是天行宗不知道是何想法,一直說沈星淵沒死,找了他許多年?!?/br> “顧京虞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提起沈星淵?” “是啊,沈星淵當年出事的時候,她都還沒有出生呢!” 議論聲中,高臺上方瑞神色緊繃。 若非比試尚未結束,只怕她此刻已經沖了進去問顧京虞那番話是什么意思了。 其他長老面面相覷,皆是不明白顧京虞此言何意。 鯤門掌門沉吟片刻,猜測道:“估計她也是個猜測吧,畢竟當年所有人都對魔尊手中那吞海食人株無可奈何時,唯有沈星淵找來了天上火,將吞海食人株燒死?!?/br> “但僅憑著這妖花,就判定沈星淵還活著,未免也太過兒戲了?!?/br> “好了?!饼R長老抬眼看了下方瑞的方向:“沈星淵乃是整個天行宗的一個執念,天行宗弟子想要找到他,也是極正常的事?!?/br> “就是顧京虞這突然的一句話,實在是叫人毛骨悚然?!?/br>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在戚海消散前一刻,顧京虞確實是感受到了一道很淡的生命體。 她到這修仙界后,所感受到的每一個生命體,都是與周圍共振的。 所謂的共振,其實就是捎帶著修為。 唯有方才感受到的這個,沒有任何的共振。 消散得極快,快的好像是她的錯覺一般。 但這絕不可能是錯覺。 顧京虞眼眸微頓,自遠方收回了視線。 晨曦間,山巒青翠,鳥語花香。 萬般美好的春日盛景之下,忽而傳來幾聲巨響。 連綿不絕的倒塌之聲,驚起了一地的飛鳥。 顧京虞這一低頭,就對上了姜越成同傅清二人凝視的目光。 她微頓后道:“聽這聲音,似乎是兩位的城池塌了?!?/br> 所有人:…… 青云間那些因戚海消散,重入輪回的事情,還正傷感著呢,猝不及防被她這句話給打了回來。 “她故意的吧!” “別問,問就是不知道鏟除吞海食人株后城池會崩塌?!?/br> “哦,合著整個秘境內,只有天行宗這座城池還在呢?!?/br> “因為這邊先把吞海食人株的根須給鏟除了吧?!?/br> “你信她真的半點不知情嗎?” “……不信?!?/br> 秘境里的人也是這么想的。 那邊,度厄重傷都還沒恢復,腦子還昏沉著呢,第一時間做的事情就是打開了青云石,查看青云榜上的積分。 這一看就給他看樂了,連帶著顱內的傷勢也顧不得,對著所有的人高聲道:“第四輪青云榜積分,第一位,天行宗?!?/br> “一萬四千分?!?/br> 度厄當下朝著顧京虞豎起大拇指:“顧道友,可了不得?!?/br> 顧京虞輕咳了聲,轉頭對上姜越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輕聲道:“小姜啊,我說我是無辜的,你信嗎?” “師叔祖以為呢?”姜越成笑了,忽而轉過身對傅清道:“傅道友,我看這第一的名頭,你我是拿不到了?!?/br> 傅清冷聲應道:“嗯?!?/br> “但是沒關系?!苯匠尚Σ[瞇地抬首,沖城墻上的人笑:“比試可以輸,顧師叔祖不能留下,你以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