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 第2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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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徒然偏了偏頭,似是明白了什么,伸手撫過周圍的黑暗,像是撫摸自己的愛寵,跟著再次抬起腳步,朝著更深處走去。 隨著她的腳步,腦海中似有某種東西,正在緩慢蘇醒。她原本以為這會是一個很重大的轉變,現在才發現,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就像一大片散開的硬幣,被一枚一枚塞回了儲蓄罐,僅此而已。 她想起自己的墜落,想起自己的灼熱,想起毀滅與新生,想起自己的狂笑與舞蹈。 她想起自己曾有一條噩夢編成的裙子,裙擺拖得很長,幾乎長過血rou之河。有時顯得無聊,她會直接從上面扯下一片,丟進人類夢境所匯聚的海洋之中。 至于這片裙角會隨著洋流飄向何處,她從不在乎。 如果她此時打開自己的信仰盒子,她就會發現,盒子中原本晦暗大片的光點,正在逐漸亮起——并不是她后來以“圣者”與“創神”之名點亮的那些。而是那些早已存在于盒中,卻始終黯淡的部分。 只有當神想起自己是誰,那些為祂而生的信仰與世界,才有存在的意義。 不過徐徒然不在乎。 她已經不在乎有多少光為她而亮,就像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正隨著行進溶解,溶解于流動的黑暗之中。 她漫行于混亂與長夜,像是漫行于自己的國度。她隨著獸吼與雷鳴調整著節奏,像是伴隨著最熟悉的律動。她將信仰盒子內剩余的點數全部提出,折換成步數。換出的代行之力化為不對稱的黑色羽翼,托著她逐漸溶解的身體,在鋪開的噩夢中翩翩起舞。 托著她來到山脈最終的邊界,露出盡頭處那扇緊閉的大門。 頭頂的眼睛發出憤怒的長吼,徐徒然只當聽不見,施施然地掏出長夜之鑰,同時展開漫天穢霧—— 趁著穢霧擋住那眼珠目光的一瞬,她飛快地將鑰匙插進了鎖孔,打開了面前的長夜大門。 咔噠一下。 像是破殼的聲音。 * 另一邊。 將臨正在灼灼的光芒中飛奔。 永晝監獄。一個名字聽上去最令人不適的升級空間。探索者自進入后,就會擁有唯一的囚犯編號,而唯一的升級方式,就是不住完成“獄警”提出的一個個要求,從而不斷更換更靠前的牢房。 牢房各式各樣,其中有的藏有符文或遠古的知識,有的藏有可用以升級的光球。將臨很有耐心地將所有能去的牢房都蹲了一遍,除了最后一間。 藏有星輝的那間。 而此刻,她正利用最后的時間,朝著那個房間飛奔。 腳步一下一下地砸在狹窄的走道上,發出沉重的聲響。她的身后是咆哮著追趕的預警,頭頂是刺目且搖晃的燈光。兩邊的牢房原本空無一人,隨著她的靠近,卻有大量手臂從鐵檻中伸出,朝著她搖晃揮舞。 將臨只當看不見,甚至難得動用權限,cao控著它們朝身后的獄警攔去。她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她現在只是隱去身形,實際根本沒有逃出星星的域,也沒能逃離育者投影的捕獵范圍。不論接下去結果如何,她都必須盡可能增加自己活命的資本。 而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賭一把,利用剩下的時間,直接沖星。 目光緊鎖著走廊盡頭的銀色單門,將臨腳步越來越快,快到連呼吸都無暇顧及。眼看著那門已經近在咫尺,她更是孤注一擲,猛地朝前一個飛撲,整個人幾乎是撞在了門板上—— 預料中的強大阻力,卻沒有出現。 ……她本以為自己少不得得撞個頭破血流,最終能不能成功開門都是未知。事實卻是,就在她撞上的瞬間,那門扉便應聲而開。將臨收勢不及,一下摔在地上。她茫然抬頭,正對上一雙自黑霧中透出的目光。 ……不,嚴格來說,那根本不是黑霧,而是更為濃郁的黑色聚集物。那東西在門后虛無的空間內隨意變換著形狀,逐漸變幻成了最令將臨膽寒的樣子。 一個兔頭般的輪廓。將臨記得很清楚,在她尚未與其他三人脫離時,狂躁的星星,就是以這樣的形狀,將它們咬得支離破碎。 而現在,那個熟悉的輪廓,已然張開了“嘴”。將臨看得清楚,在那“嘴”的深處,正含著一團明亮的光。 是長夜的光。是長夜與永晝共享的星輝。 將臨:“……” 將臨:“對不起,打擾了?!?/br> 說著,她毫不猶豫地閃了出去,順便用力關上了身后的門。 雙手死死地按著門把,將臨望著面前再度關緊的門扉,后知后覺地感知到身上的冷汗與顫栗,大腦深處似是有什么在瘋狂尖叫,從手指到靈魂都在顫抖。 下一秒,卻聽砰的一聲——門的另一頭傳來碰撞的聲音。 將臨被嚇得渾身一顫,本能地將門用力地堵住。她緊張地環顧起四周,試圖尋找一個脫身的方法,過了兩秒,卻似意識到了什么,放棄地扯了扯嘴角。 ……果然。 面前的大門被洪水般的黑影沖開,她望著撲面而來的噩夢,克制不住地戰栗,卻沒再試圖逃脫一步。 任憑自己被舒展的黑影包裹、吞沒。仿佛一粒被投入深淵的果核。甚至有種放松的感覺。 我早知道的。她默默想到。 不是所有人,都有選擇的機會。 第一百五十六章 ……越來越近了。 此時此刻,香樟林內。但凡意識清醒的存在,皆能無比清晰地感知到這一點。 就像一個巨人正在靠近,腳步震天撼地,令人無法忽視。白熊們已經克制不住地開始抱頭逃竄,黑熊們則手持石矛,徒勞地守在祭壇之前,做出防備的姿態。 木頭人僵硬地轉動著腦袋,龐大的身軀發出咔咔的聲響,像是隨時準備從土地中爬出來應戰。蘇麥守在徐徒然與楊不棄的旁邊,正一邊努力調整著呼吸,一邊在褲子上不住擦著掌心的冷汗。 徐徒然的腦袋邊上,還散落著一坨rou泥——那東西看上去像是一灘被摔碎的爛rou,最中間是一只正在翻白眼的眼睛。這玩意兒是不久之前從徐徒然頭發里滾出來的,這會兒也正抖得厲害。 蘇麥剛發現這東西時反應很大,要不是木頭人攔著,早就一鞋底子拍上去了。然而現在,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現在的氛圍太過壓抑,以至于這樣一坨怪玩意兒,看著都讓人接受良好了。 ……不行了。 沒法再拖下去了。 當整片香樟林都開始莫名顫動時,蘇麥越發強烈地感知到了這點。那個東西,那個他們連直視都不能做到的龐然大物,已經逼到了林子的外面。就連林中本就昏暗的光線,都因它的存在,而又變得晦暗幾分。 “……還給我吧。我的能力標簽?!碧K麥深吸口氣,對身后的巨大木頭人道,“雖然、雖然從目前看來,我的這點能力,或許派不上什么用場?!?/br> 但至少在敵人正式現身前,他得把槍拿在手里。 他身后的木頭人垂眸看他一眼,沒有直接回應,只控制著一個大黑熊鉆進它胸口的隧道中——它將蘇麥的能力標簽挖了出來,遞還給他。想想又借著大黑熊的身軀道:“你可以,躲到我這兒來?!?/br> “躲到你的身體里面嗎?那還是算了吧?!碧K麥強笑了一下,將能力標簽帶回身上,“我好歹也是個能力者,不能不戰而降……” 話未說完,地面忽然劇烈地搖晃了一下,所有的光線都在瞬間暗下。蘇麥警覺地抬頭,聽見不遠處的香樟樹發出吱吱嘎嘎的怪響。 這并不是什么很可怕的景象。至少對他來說不是。然而這一刻,他的心臟還是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像是預見到某種不可名狀的未來。 肌rou開始不自覺地痙攣,骨頭亦開始咔咔作響。他下意識地用身體擋了擋仍在熟睡的兩人,略一思索,又飛快地掏出了徐徒然之前留下的手機,轉身想要塞回她的手里——他擅作主張,不久前又利用這個手機,錄下了一段自己的遺言。如果可以,至少這東西,他希望能留下來…… 然而就在蘇麥剛剛轉過身的瞬間,變故陡生。 他聽見了砰一聲響。 然后就見徐徒然炸了。 ……真正意義上的炸了。伴隨著劇烈的聲響,身體剎那粉碎成塵埃。 這一切來得是如此突然,以至于蘇麥整個人都傻了。他甚至還花了兩秒,去思考這有沒有可能是自己精神壓力太大,而導致的幻覺。 然而很快,更讓他懷疑人生的一幕出現了。 徐徒然的身體所化為的塵埃,下一秒便再度凝聚、膨脹,顏色也逐漸變得更為深邃——直至最后,變成了一個足有兩人高的黑色旋渦。 旋渦中攪拌著破碎的聲音。像是咆哮又像是大笑。緊接著,在蘇麥呆滯的眼神中,那團旋渦倏地拔地而起,直直沖向了上空,身影轉瞬消失于香樟樹交織出的龐大樹冠之后。 同一時間,蘇麥聽見上方傳出了沙沙的聲響。周遭卻多出了一圈流動的彩光。他借著那彩光往上看去,只見自己的頭頂,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層黑色的遮蓋物。 那東西像是一張張開的黑布,密不透風地遮擋在他們的上方。蘇麥本以為那是死物,盯著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那其實是一層霧,一層濃厚的、同樣具有強烈流動感的黑霧。 ……似是意識到了什么,蘇麥鼓起勇氣閉起眼睛,在意識中調出了自己的全局地圖。 果然,在他們此刻所在的位置上,多了一層“罩子”。一層黑色的罩子。 ……她在保護我們。 蘇麥一下明白了過來。他們頭頂的這層黑霧,即是徐徒然留下的保護。 至于那層“保護罩”的外面是什么,蘇麥明智地沒有去看。因為黑霧的存在,那種令人戰栗的壓迫感被暫時隔絕在外,他才不會那么想不開,再自己作死窺探。 不過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那他們現在該做什么? 他們還能做些什么? 蘇麥以探詢的目光掃過四周。借著彩光的照明,他看見身后的楊不棄仍就沉睡不醒,旁邊的大樹仍在努力舒張著葉子。一朵粉色的小花正吭哧吭哧地順著樹杈子往上爬,像是想要爬到最高點上去。 再后方,巨大的木頭人似是冷靜了下來,卻還是在慢慢地從土地中將身體爬起。而原本聚集在露天祭壇的黑熊白熊,則開始成群結隊地朝著蟲子博物館走去。 已經停止運轉的鞭撻裝置一個接一個地從木頭人身上脫落了下來,蘇麥似是意識到了什么,微微皺起了眉:“誒,你這是要干嘛?” “……獻祭?!?/br> 這一回,木頭人終于沒再通過大黑熊與他說話。在彩光的繚繞中,蘇麥注意到它那張素來帶著悲苦表情的木刻面容,終于微微舒展開來。 “‘祂’已經歸位與蘇醒。接下去,我將把我的一切都獻祭……” 獻祭? 蘇麥因為這個聽著就不太正派的詞而一下擰緊了眉?;貞浧鹋c那些可憎物偽神打交道的日日夜夜,他心中陡然冒出了一絲不好的感覺,張口剛要再說些什么,又聽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現在……那什么進度了?” “……”蘇麥循聲望去,只見地上的那坨rou餅不知何時已經“蘇醒”,翻白的眼珠又回歸了原位,正費勁地將身體從地面上扒下來。 注意到蘇麥落在自己身上的復雜視線,它非常自然地打了聲招呼,跟著再次發問:“所以現在到什么進度了?星星……我是說,徐徒然呢?” 蘇麥:“……” 他想了想,如實回答:“上天了?!?/br> 剛剛回魂的系統:“……” ??? * 同一時間。 香樟林外·綠地中心內。 一個人影小心翼翼地躲在陰影處,正仰頭注視著上方的一切,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