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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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耐:……? 再下一瞬,虛掩的房門猛地打開,兩團黑影從中亂撞而出,一個人影緊隨其后,仿佛架著狂躁馴鹿車的圣誕老人,手忙腳亂地拼命往后拉著什么,嘴里還不住發出“吁、吁”的叫聲—— 或許是因為吃痛,兩團黑影終于安靜下來。拉著繩的人抬起頭來,對上安耐震驚的眼神。 “安耐?維維?”后者一眼就認出了他,忙一邊控著兩個女鬼,一邊朝里招手,“可算來了?快先進去吧。哦對了,記得先摸一下門把做檢測……吁!吁!” 蘇穗兒艱難地收緊手里的黑線,示意兩人趕緊進屋。安耐不敢相信地眨著眼,頓了頓才回過神來,與維維各自摸過門把后,探頭朝里看去。 正見楊不棄蹲在地上,在給一個女鬼綁頭發。 嗯對,就那個楊不棄。雖然高冷了些,但看著起碼很靠譜的楊不棄—— 正在給一個女鬼綁頭發。 他的胸前,還掛著一個粉色書包。書包的拉鏈稍稍拉開些許,露出一個布娃娃的大半張臉,即使隔著大半個房間,安耐也能看見那娃娃臉上詭異的笑容。 更別提那爬了一屋子的女鬼、到處閃爍的瑩瑩綠光、鋪了一地的黑色長發、幾乎撲面而來的渾濁氣息…… 完了,中計了。 這是安耐的第一反應。 污染,這個房間,絕對已經被污染了!里面的人都失智了!這里絕對有毒—— * 最終攔住安耐撤退的腳步的,是及時打開的,位于房間另一頭的那扇門。 兩個人從那扇門里走了出來。一個是他沒見過的女孩子,看著年紀很??;另一個則是個戴著眼鏡的青年,正是他們這一批的副隊。 “于老師?”他輕輕叫了一聲,頓時心安不少。又正好蘇穗兒終于成功控住了手上兩個正在咬架的女鬼,總算能分出精力給他們好好解釋了。 安耐和維維這才有機會搞清當前的情況……雖然實際也沒怎么搞清就是了。 但起碼有一件事是明確了的。大家都很好,大家都沒有被影響。大家只是在為了匯合而努力罷了。 “那么這些女鬼……”安耐一言難盡地看著旁邊滿地亂爬的鬼影。角落里又有兩個女鬼在互相扯頭發,蘇穗兒罵了一聲,氣呼呼地沖了上去,開始拉架。 “我的鍋?!毙焱饺徽\懇道歉,半遮半掩道,“我的能力有能讓低等非人昏頭的效果。而且根據以往情況,似乎是怪越多效果越好……” 所以她一時沖動,就用拍立得拍出了巨多照片,生產了巨多女鬼。 然而女鬼的實際消耗量卻遠低于庫存。剩下還沒派上用場的女鬼就都開始原地發瘋,互相撕逼…… 只能辛苦蘇穗兒一直拉架了。 安耐似懂非懂地點頭,依舊一副“震驚我全家”的模樣。 維維思索地看了一眼楊不棄的胸口。那里還掛著那個粉紅色的書包。布娃娃長長的黑發從書包的兩邊散出,有的軟軟垂到地上,有的則緊繃繃的,呈現懸空的狀態,一直延伸到兩扇門外。 這說明,此時此刻,還有幾個女鬼,正帶著他們的黑線和提示,一往無前地往前爬。 “小高和老大?”她看向蘇穗兒。 “嗯?,F在就他倆還沒過來了?!碧K穗兒點頭,“所以打算再等等?!?/br> 小高就是他們進來沒多久后,不幸受傷的那個。老大則是帶隊的隊長,也是全隊唯一一個“炬”級——除他之外,仁心院的幾人中,唯有于老師和維維是燈級。剩下的全是燭級。哪怕加上楊不棄,也只有三個“燈”。 于老師便是那個掌有標記能力的能力者,這個技能,嚴格來講應該叫“套索工具”——通過將所有繪下的標記相連,從而對當前空間進行選取與摳出。制造鬼打墻只是其中一種用法,實際用途要更加廣泛。 包括為某個尚未露面的伴生物,摳出一條直奔女兒所在地的vip親子高速通道。 徐徒然在他找過來后,已在第一時間就和他交流過了自己的想法。于老師的說法是,要建vip高速通道,這個是沒什么問題的。但他的技能必須有其他的能力者來進行充能,光靠兩三個燈級來運作未必保險,“炬”級能力者的存在非常重要。 “那就繼續等唄?!毙焱饺粚Υ撕芟氲瞄_,“反正本來也要等人齊。不急不急?!?/br> 她不急,有人卻總覺得有點不安。 安耐趁著維維去和蘇穗兒說話,悄悄靠近了正專心給女鬼綁頭發的楊不棄。 “誒,問你?!彼÷暤?,“你們這么大張旗鼓的,就沒想過,萬一有怪物順著摸過來了,怎么辦?” “我問過她?!睏畈粭夘^也不抬道,“她說了,打不過就跑唄?!?/br> 事實上,從執行計劃到現在,確實有幾只小怪順著黑線摸過來過——不過畢竟等級不高,輕輕松松料理掉就是。 安耐聞言,卻是詫異地瞪大了眼。 ……她?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合著這個活不是你整的?” 楊不棄的等級較高,處事經驗也豐富,他一開始還以為這鬼畜主意他想的,最多利用了一下那女孩兒的道具和能力——然而聽楊不棄的意思,事實顯然并非如此。 有那么久的共事經驗在,安耐當然不會以為楊不棄說的是蘇穗兒,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徐徒然身上——后者還在和于老師商量構建“vip親子通道”的事,邊說話邊點頭,看著就像是個在請教課業的學生。 安耐沉默片刻,不解:“她等級不高吧?” “螢級?!睏畈粭壵f著,很熟練地又開始往名片上寫字。 螢和燭之間,雖說只差一級,但帶來的差異卻是明顯且巨大的。根據他的觀察,徐徒然不可能是燭。 “螢級就敢這么浪啊?!卑材驼ι?,“你們這新人可以啊?!?/br> “她還沒入慈濟院呢?!睏畈粭夘D了下,道,“她路子很野,說不定有其他老師教的?!?/br> “那不管。我回頭問問她去。仁心院今年還沒出什么值得培養的新人呢——雖然打不過就跑的想法是慫了那么一點點,還有點冒失,不過問題不大?!卑材退查g來了興趣。 楊不棄淡淡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終究還是將對對方組織人事工作的吐槽給咽了回去。 “她的原話是,這個房間變來變去的,無非就是想要活人分散,不能抱團。既然這樣,但凡能抱上團,我們就算贏了。能找回一個能力者就是回本,找回兩個,就是血賺?!睏畈粭壵J認真真地復述道,“而且她從一開始就規劃好了逃跑路線,還特意囑咐在名片上寫好注意事項……你沒看到?” “注意事項?”安耐愣了下,想起來了,“你是說名片背后那個?” “‘如發現黑線突然瘋狂抖動,請勿繼續前行,且務必迅速離開當前房間?!睏畈粭壝鏌o表情地將名片后的小字重復了一遍,“她連危險狀況發生后,你們可能遇到的危機都考慮進去了。特意留這么一行,就是為了提高你們的生存率?!?/br> 如果這也算冒失,那你們組織的小張回去就該開掉了。 楊不棄忍了又忍,最后一句話終究沒說出口,托著那個書包站起身,開始設法將旁邊的女鬼引出門去。 剩下安耐一個人待在原地,不解地皺了皺眉。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剛才的楊不棄,似乎是有些生氣。 恰在此時,虛掩的門被再次推開。兩個人影出現在了房門之外——一個是穿著黑色衛衣的小年輕,腳上纏著一圈紗布,紗布里面還沁著血;另一個則是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人,皮膚黝黑,五官很是滄桑,正將旁邊的小年輕手臂扛在自己脖子上。 “小高!老大!”蘇穗兒當即站起,驚喜出聲。老大聞言只淡淡點了點頭,轉身和小高各自關了一遍門,自證身份,然后方攙扶著對方走了進來。 “那個女鬼誰弄的?”他進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虧她想得出來?!?/br> 蘇穗兒喜不自勝,正要去拉徐徒然,忽聽楊不棄低低“咦”了一聲。 眾人循聲望去,正見他站在另一頭的房門邊上,低頭看向胸前書包里的布娃娃。 那布娃娃的頭發依舊在源源不斷地向外生長著。其中一撮,突然繃得死緊,繃緊的同時,還在微微地顫抖著,仿佛在遙遠的另一個房間,有什么東西正用力拉扯著它。 緊跟著,就見那布娃娃瞪著雙玻璃眼珠,忽然張開了嘴—— “啊……??!” “??!” “??!” 它一聲又一聲地叫著,聲音嘶啞又破碎,短促的尖叫凄厲非常,宛如一只縮在楊不棄懷里的瀕死烏鴉,正不住發出垂死的慘叫。 剛有些輕快的氛圍,瞬間就被這詭異的叫聲沖得蕩然無蹤。徐徒然的目光從布娃娃一點點地轉向一旁緊閉的房門,腦中的危機預感,忽然滴滴作響—— “走!”她猛然開口,率先動了起來,所做的第一件事卻不是沖向房門,而是拿起旁邊桌上的水果刀,一刀砍向布娃娃繃起的頭發! 刀刃撞向黑發,像是撞上了一根鐵絲,頭發好端端地沒什么事,刀卻卷了刃。徐徒然暗暗咬牙,無奈之下只能決定將它丟掉,一旁楊不棄正要開口,那個被稱作“老大”的中年男人忽然沖了上來,并指如刀,在娃娃的黑發上飛快一裁,大片黑發,當即簌簌掉落。 徐徒然這才松了口氣,連忙道謝。老大搖了搖頭,轉身去扶自己隊里的傷員。 “沒事!”他沉聲開口,氣如洪鐘,“不過我的能力是‘枯萎’,你這娃娃以后估計得禿……” 布娃娃:……? “沒事沒事,問題不大?!毙焱饺焕硭斎坏卣f著,刷地將書包拉鏈拉上,與楊不棄一起朝著門口奔去。 被封在書包里的布娃娃:……??? 特么誰說問題不大了?! 說話間幾人已經沖出了房門,徐徒然手里一邊跑,一邊還不住按著手里的拍立得,出一張照片就往地上扔一張,任憑身后百鬼爬,絕不回頭看爆炸——盡管如此,她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后有什么東西,正在逐漸逼近了。 ……那是一個真正的大家伙。 絕對的大家伙,不管是查若愚還是他女兒,在那東西面前都渺小得像是玩具。明明還距離那么遠,如山一般地壓迫感已排山倒海地壓來,危機預感滴滴滴地叫得人頭痛,像是一百只陷入狂亂的尖叫雞。 徐徒然甚至感到自己的腳步有些沉重——旁邊的楊不棄一直拉著她跑,她注意到仁心院的那幾個也正是如此,彼此拉著彼此。她本不明白這個舉動的意義何在,直到她發現自己無意中突然冒出一股往回跑的沖動,還兩次差點關上身后的門——那門一旦關上,她和其他人,就又要走散了。 很奇怪。明明他們每過一個房間都記得關門。明明每一次關門都該刷新掉身后的來路??赡欠N極具壓迫的感覺,依然緊隨他們身后,怎么都無法甩脫,甚至還有越來越近的趨勢——徐徒然發誓自己聽到了某種刺耳的聲響,像是利爪刮過墻壁。腦后還時不時有野獸般的喘息聲響起,近的時候,像是一口就能叼住她的后頸。 她不知道追在身后的是什么。她無暇回頭,只能憑余光看到一片印在墻壁上的巨大的影子。她耳朵里的聲音越來越多了,嗡嗡作響,像是有無數人在說話。周圍的墻壁似乎在彎曲,世界在搖晃。 “你說什么了嗎?”她憑借著本能往前跑著,轉頭看向楊不棄,表情帶著從未有過的恍惚。楊不棄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單手扶住她的肩膀,指尖冒出一點些微的綠光——和他之前涂在門把上的,不太一樣。 微微的刺痛透過皮膚傳來。徐徒然一個激靈,猛然清醒過來。搖晃的世界恢復正常,耳朵里聲音也全都遠去。方才那種漫長且扭曲的感覺潮水般褪去,她這才意識到,時間似乎并沒有過去多久。 楊不棄見狀,明顯松了口氣。又用白光覆蓋了一下徐徒然方才被傷到的位置,轉手又朝著自己胳膊來了一下——看樣子,他的情況并沒有比徐徒然好到哪兒去。 仁心院的其他人也是同樣。小高和安耐眼中已經帶上了明顯的恍惚,急得蘇穗兒一人給了一個耳刮子,沒跑幾步,又給了自己一個。轉眼幾人又沖進一個新的房間,徐徒然心中猛地一顫,順手將手里的照片全撒了出去。 “那門后有東西!”她想也不想地開口,目光看向對面那扇緊閉的門。 然而為時已晚——蘇穗兒已經沖上去轉動門把手了。 然后,她就傻了。 “什么情況?這門打不開!”她猛地轉了幾下把手,門把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 徐徒然心中一動,瞬間就聯想到了那個關鍵詞—— “mama”。 身為伴生物的mama不聽話,所以被“它”鎖在了某個房間里…… “能把門炸開嗎?”徐徒然當即道,“里面多半就是那個伴生物!放它出來狗咬狗!” 幾道愕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也不知是因為她大膽的想法,還是因為她大膽的措辭。 “不行,被封印了,打不開的?!崩洗笞叩介T邊,快速掃了一眼后說道。話音剛落,身后的房門,又傳來了門鎖轉動的聲音。 ——外面的東西,正在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