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李教練手中拿回手機的程知忍不住給林冬序錄了段視頻。

    然后又不斷給他拍照，一邊拍一邊感嘆：“林冬序騎馬好帥！”

    李教練笑說：“這才到哪兒，林少騎射更帥，那叫一個絕?！?/br>
    程知恍若聽錯，不可置信道：“騎射？騎馬射箭？！”

    李教練點點頭，“對啊?！?/br>
    “騎射是他從小就練習的項目，都練了二十多年了?！?/br>
    程知：“……”

    雖然沒親眼見林冬序騎射，但只聽著就覺得很厲害。

    驚為天人的厲害。

    他明明是這樣好的一個人，優秀到讓人望不可及，可卻身患了絕癥。

    程知望著他，心里忽而有些難過。

    現在的他，這樣的他，讓她想到一個詞——天妒英才。

    如果他沒有得癌就好了。

    那樣，他絕對會有一個非常卓越的人生。

    .

    從馬場出來后，林冬序仿佛耗費了全部精力，精神不濟地坐在副駕駛。

    雖然很疲累，但并沒有合眼休息。

    開車的程知勸他：“到你家里還有好一段距離呢，你累的話就睡會兒?！?/br>
    林冬序搖搖頭，不但不睡，還抬手掐了掐眉心，讓自己提提精神。

    自從得知自己已經是胃癌晚期后，他每晚都睡不好，失眠是常有的事。

    昨晚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夜不能寐。

    今天又在外面消遣了一天，他能撐到現在已經是不易。

    但很奇怪，和她一起玩的時候，他完全感覺不到疲憊，甚至覺得渾身輕松，情緒也難得高漲。

    可只要跟她分開，沒了她的歡聲笑語作伴，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想癌癥和死亡。

    整個人都頹靡沉郁下去了，身體也好像哪哪都不舒服。

    在車子停到林宅門前時，林冬序下車之前問程知：“你明天有什么事嗎？”

    程知如實道：“沒有啊?！?/br>
    “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彼f。

    林冬序也沒什么特別想做的事。

    “就在家呆著，你陪我？”他扭臉瞅著她，低聲問道。

    程知坦蕩地點頭，欣然應允：“可以啊?！?/br>
    “不然你一個人多無聊，怕不是要胡思亂想吧?！彼{侃。

    林冬序忽而笑了。

    “嗯，所以我不喜歡一個人呆著?！?/br>
    “那就叫我嘛?！?/br>
    程知始終沒忘她作為一個癌癥病患志愿者的責任，而且，她也很喜歡跟他在一起聊天。

    她笑著說：“你什么時候喊我陪你都行?！?/br>
    第21章 知冬06

    因為是周五, 程知直接開車回了家。

    她穿著一身高中校服踏進家門時，肩上背著裝有馬術套裝的多功能馬術背包，手里拎著她早晨出門帶的那個雙肩包。

    程知在玄關換了鞋一來到客廳，就和從廚房出來的陳周良遇上。

    陳周良看著眼前穿著藍白色校服扎著高馬尾的程知, 有一瞬的恍然, 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她。

    隨后, 他語調漫不經心道：“去劇組當龍套好玩嗎？”

    程知說：“還挺有意思的?！?/br>
    “你什么時候帶我去玩玩？”陳周良問。

    程知挺驚奇地看著他, 反問：“你什么時候對這個感興趣了？”

    陳周良把菜放下, 故作鎮定地回：“就是好奇?！?/br>
    程知客觀平靜地闡述事實：“你整天這么忙，哪有這個時間啊?！?/br>
    隨后她就要回房間。

    陳周良注意到了她肩上的馬術背包。

    他的目光落在固定在最外側一層的安全頭盔，出聲問道：“這是什么？”

    程知回頭看了眼, 回他：“馬術服?！?/br>
    “在劇組當完龍套我們就去馬場玩了, 這是林冬序送我的馬術套裝?！?/br>
    “陳周良，我騎馬了，”程知提到騎馬就開心，笑盈盈道：“還拍了好多照片，等我把東西放下給你看我在馬場的照片?！?/br>
    她說完就進了臥室。

    程知把兩個背包放下就回了客廳。

    陳周良已經又進廚房去端菜了。

    程知把手機隨手放在餐桌上, 也去廚房拿碗筷。

    在從父親手里接過盛好的米飯時，程知隨口問陳周良：“周姨和陳叔叔又不在家？”

    陳周良回了句：“出門旅游了，這幾天都不在?！?/br>
    怪不得又來蹭飯吃。

    程知心想。

    三個人落座后, 程知拿起手機要給陳周良看今天下午拍的那些照片。

    結果坐在她旁邊的陳周良瞥眼就發現, 她的手機屏保還是她和林冬序在船上的那張合照。

    她當時跟他解釋說是游戲懲罰，要當一周的屏保。

    但今天已經是周五晚上了。

    剛好一周。

    他有點郁悶。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換掉這張屏保？

    “吃完飯再看?！彼@句話一出，程知想要跟他分享喜悅的心情瞬間消退了一大半。

    她并沒有立刻放下手機, 而是找出照片, 舉著手機給對面的父親看, 笑問：“爸, 你看！”

    程永年抬眼，而后略微前傾上半身，湊近了點看照片。

    “這馬真好看?！背逃滥暧芍愿袊@。

    程知笑著嗔怪：“哎呀爸！”

    故意逗了逗女兒的程永年這才笑道：“我女兒最亮眼，真帥?！?/br>
    “哎這個是……”程永年瞅著照片上錄了一半側臉的林冬序，很認真地打量起來。

    程知收回手機，對程永年說：“這就是那次跟我一起去看日出的朋友，馬場也是他家的?！?/br>
    程永年了然。

    程知繼續跟程永年聊：“這匹馬還有名字呢，叫‘房星’?！?/br>
    “房星？”程永年問：“‘此馬非凡馬，房星本是星’的‘房星’？”

    “我就知道程教授一聽就懂?！背讨σ饕鞯?。

    陳周良忍不住插嘴：“程叔可是中文系教授，當然懂?！?/br>
    “給我看看?！彼麆傄獜某讨掷锬米呤謾C，就被程知躲開。

    她剜了他一眼，回擊道：“吃完飯再看唄?！?/br>
    然后把手機放到了另一邊。

    陳周良抓了個空，悻悻地收回手，繼續吃飯。

    后來大多都是程永年和陳周良在閑聊，程知只時不時插一嘴。

    晚飯過后，程永年回書房忙，程知和陳周良在客廳。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看了她手機相冊里的照片。

    陳周良拿著程知的手機一張一張地滑，好多照片里不止有她，還有林冬序。

    他們在白馬旁邊對視、說笑，甚至有林冬序扶她上馬的照片。

    再后面，是好幾張她在馬上，林冬序為她牽馬的照片。

    程知坐在陳周良身側，跟著他一起看這些照片。

    她不由得感慨：“李教練拍照水平還挺好?！?/br>
    陳周良的臉色卻越來越沉。

    直到，他滑到程知給林冬序錄的那個視頻，以及林冬序騎馬的單人照。

    程知笑彎眼睛說：“不過還是我拍的更好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