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點點頭，承認道：“對?！?/br>
    “他要是真的在乎我，怎么會不記得我說過的話?！?/br>
    “一個人如果把另一個人放在心上，那對方說過的每句話每個字，他肯定都記得清清楚楚?！?/br>
    就像我，他只不過隨口提了句又不是給他挑禮物，我就認認真真地給他選了一款男士香水送給他。

    “而且陳周良這人，”程知不知不覺開始跟林冬序吐槽起來：“他總是動不動就不回消息，下次再找我直接就是新話題，對上次聊到一半的話題只字不提，不解釋突然消失的原因，也不說抱歉?！?/br>
    “我不知道他是對所有人都這樣，還是只對我這樣?！彼财沧?，又吃了一口蛋糕。

    林冬序問她：“你的底線是，接受不了聊著天時對方突然消失？”

    程知說：“是很煩對方沒有理由的消失?！?/br>
    “沒有理由”這幾個字她特意加重了語氣。

    “就算真的有急事去處理，沒能當即告訴對方自己有事，那解決完事情也該解釋一下吧？”她理智道。

    “嗯，你是對的，”林冬序一語中的：“是他太理所當然了?！?/br>
    “唉，”程知嘆了口氣，有點悵然地對林冬序說：“林冬序，他不喜歡我?！?/br>
    “他但凡有一點點喜歡我，就不會在誤會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恭喜我，還讓我好好把握住你，對吧？”

    林冬序扭臉看她，還沒說話，她就垂下眼輕喃：“我不知道我還能喜歡他多久?！?/br>
    他倆聊天的時候，車載音樂已經播放完了《最愛》，又播放完了《beautiful in white》，這會兒正在按照列表繼續自動往下播放其他歌曲。

    而此時，歌里正唱著：“他留給你是背影，關于愛情只字不提，害你哭紅了眼睛?！盵標注1]

    程知說完那句“我不知道我還能喜歡他多久”后，他們誰也沒再出聲講話。

    空間有限的車廂里，登時被旋律輕柔的華語情歌所充斥。

    極具穿透力的男聲緩慢吟唱著，歌詞直直戳中程知的心臟。

    她聽到副歌部分唱的那句“他不懂你的心假裝冷靜”，又郁悶地嘆了口氣。

    林冬序聽到接二連三地嘆氣，不由得低笑了下。

    他切掉這首歌，剛要安慰她，程知就先一步開口喚他：“林冬序?！?/br>
    “嗯？”他低應。

    程知的語氣恢復了明朗和活力，對他說：“下一個要帶你實現的心愿我差不多計劃好了?！?/br>
    “是哪個？”他好奇地問。

    程知嘴角漾開淺笑，“帶你回高中，我們逃課去玩?！?/br>
    他也彎了眉眼，聲音略帶愉悅：“好啊。

    第12章 遇冬12

    程知已經把小蛋糕吃完。

    她將盒子蓋好，放在腿上，然后從旁邊的紙抽盒抽了張紙巾擦擦嘴，這才說：“等我拿到在網上買的兩套藍白色校服，就帶你去我的高中學?！?/br>
    林冬序有點驚訝：“藍白色校服？”

    程知輕眨眼睛，回道：“對啊，你不會沒穿過藍白色校服吧？就是特肥特丑，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藍白色校服??！”

    林冬序唇角輕翹著笑說：“我還真沒穿過?！?/br>
    “我初高中的校服都是英倫風的制服套裝?！?/br>
    程知不由自主地問：“你哪個學校??？”

    林冬序回她：“沈城中學國際部?！?/br>
    “啊……你上的是國際高中啊，”程知忽而不解：“可是你不是在國內讀的大學嗎？”

    林冬序“嗯”了聲，說：“當時我保留了國內學籍，所以可以考國內的大學?！?/br>
    程知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直覺他的第一選擇并不是在國內讀大學，“所以這是一條退路嗎？”

    “在國內讀大學?！彼a充指明。

    林冬序笑了下，點頭承認：“是?！?/br>
    “為什么??？”她有點好奇。

    林冬序也沒隱瞞，坦言：“因為升入高三那年，我爺爺生了場大病?！?/br>
    他的目光變得悠遠，仿佛回到了過去。

    “我從小沒了父母，是跟著爺爺長大的，和他的感情也很深?！?/br>
    程知從來不知道，林冬序早就失去了父母。

    林冬序說：“當時那種情況，我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出國，只想離他近點，可以隨時回去看他?！?/br>
    “于是你就去了沈大？”程知問。

    “對，”林冬序嘴角噙笑道：“沈大就在家門口，回家方便?！?/br>
    “后來老人家身體好轉，恢復得很不錯，家人就都勸我出國留學?！彼p嘆：“他們知道我一直想去英國留學，不愿意讓我有遺憾，所以全都特別支持我去那邊深造?！?/br>
    “我也確實很想去，所以大學畢業后就去了英國?！?/br>
    程知了然。

    她沒有過問他父母的事情，而是說：“那我再重新安排一下，我們去國際高中……”

    “不用，”林冬序勸阻道：“我還沒體驗過普通高中的生活，這樣就挺好?！?/br>
    “我想試試藍白色校服有多丑多難看，也想體驗一下普高的日常?！彼φf。

    程知聽她這樣說，揚起唇角，話語明快：“好，那我就帶你去我的高中體驗體驗?！?/br>
    聊完正事，程知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這才驚覺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直接提出來：“很晚了，你給馮特助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你回吧?！?/br>
    林冬序剛想說他自己能開車回，程知就說：“你自己我不放心，得有人在你身邊陪著你才行?！?/br>
    “或者我開車送你回去，然后我再打個車回來?！?/br>
    她的話音未落，林冬序就無奈地嘆了口氣，聽話地妥協：“我給馮特助發微信讓他過來?！?/br>
    說完，他立刻就拿過手機聯系了馮嘉木。

    他怎么可能同意讓她大半夜專門開車送他回去。

    盡管她現在是他的志愿者，開車送他回家在她的義務范圍內。

    但，在他這里，她不僅僅只是他的志愿者，更是他的朋友。

    ——一個很聊得來、相處起來非常舒服、甚至有點相見恨晚的朋友。

    在馮嘉木沒到之前，程知依然坐在車里陪林冬序。

    陪他一起等，同時也和他多聊了會兒。

    程知隨口閑聊問他：“你今天都干嘛啦？”

    林冬序輕勾唇角回道：“休息?！?/br>
    不跟她出門的時候，他大多時間都在房間。

    雖然說是休息，但并不等于睡覺。

    他一個人時總會胡思亂想，想癌癥，想死亡，想自己到底還有多少時間。

    而且，就算是睡覺，他也淺眠易醒，總睡不踏實。

    每每驚醒，都和即將到來的死亡有關。

    林冬序是真的很怕死。

    他還沒活夠，還有好多事沒做。

    尤其是——事業有成，娶妻生子，人生兩件大事，全都沒著落。

    當然，也不會再有任何著落。

    他這輩子都不會成為林氏的接班人，也沒機會娶妻生子。

    來人間一遭，要離開時才發現，凈是遺憾。

    思及此，林冬序不自覺地沉了口氣。

    靠在副駕駛座里的程知扭臉看向他。

    她沒問他為什么嘆氣，而是問：“你明天有什么打算嗎？”

    林冬序還沒想好明天要做點什么，但有一個念頭已經很確定。

    他說：“不想一個人呆著?！?/br>
    獨自呆著總忍不住胡思亂想，然后情緒就會變得很消沉很頹喪，也總感覺身體哪哪都不舒服。

    但他也不想長時間跟老爺子面對面，林冬序看得出來，爺爺每次面對著他時，都在強顏歡笑，假裝若無其事。

    為了不讓爺爺過于擔心，他每次也都故作輕松地配合著扮演著。

    這樣的偽裝太累了。

    老爺子累，他也累。

    作為他的志愿者，程知很負責地提出來：“那我陪你吧?！?/br>
    滿足他的需求，就是她該做的。

    這點她始終牢記在心。

    她這樣一說，林冬序想起他之前就說改天請她到家里玩。

    “要不要去我家？”他很真誠地邀請她，“之前說改天請你過去玩的?！?/br>
    程知在回答他之前多問了句：“你家里有別人嗎？我上門會不會太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