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心形的謝圖南：“……”

    “……又看到幻覺了嗎？”喬瑜玖的聲音突然想起，她一直在觀察謝圖南，這只金絲雀的情緒波動十分罕有，就算是她，也要細心觀察，才能發現蛛絲馬跡。她看到這只灰眼睛的金絲雀慢慢轉過頭來，眼睫輕微眨動一下。

    “不是幻覺，只是看看天色?！?/br>
    “喬醫生，今天的治療能不能稍微早一些結束？”

    喬瑜玖一挑眉。

    “給我一個理由？”

    “今天是超市打折日，我要去搶購餅干，不然……”謝圖南緩緩垂眸，“不然就沒得吃了?！?/br>
    不然鯤就沒得吃了。

    喬瑜玖：“?。?！”

    喬瑜玖感受到了震撼。

    大老板，你就是這么養金絲雀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虛假的金絲雀：不干活，家里蹲，沒事逛街瘋狂購物，每月幾百上千萬零花錢。

    真實的金絲雀：真沒錢，九九六，沒事垃圾場蹦個迪，每月兼職修理掙零花錢。

    第17章 拆遷

    最后發展到大師姐死活要請他吃午飯，是謝圖南沒想到的。他木然地坐在高檔餐廳里，定定看著每道菜后面都跟著一串零的菜譜。

    這家店謝圖南之前是來吃過的，在堿城還有議會的時候。他只要稍微抬頭，就能數出十幾個良好的埋伏點，他當初就是在這里，把給他擺鴻門宴的議員們反殺。

    “商貫月是你朋友？看我把你帶走了，那眼神可真幽怨?！眴惕ぞ列Φ?。

    “關系還好，經常一起搭電梯?！敝x圖南并未強調與商貫月的關系，一句話輕飄飄帶過。他認真研究了一會兒菜單，點了幾道菜，明顯是來過的樣子。

    小可憐強作鎮定地點菜，一副生疏的樣子，著實惹人憐愛。喬瑜玖單手撐著下巴，看著謝圖南一點點把酒杯挪到離自己挺遠的地方，挪一下，又挪一下，認真地好像在做什么大事。

    她一下就笑了，先前那點試探的心思暫時被她丟開，她抬手給謝圖南叫了一扎果汁。

    “之前來過？”

    “嗯，別人帶我來過?！敝x圖南抿了抿唇，之前那些議會議員帶他來這里開鴻門宴。

    喬瑜玖的大腦自動閱讀理解，大老板帶小金絲雀來過這地方，只是來的次數不多。以北?？萍嫉男酆褙斄碚?，真是吝嗇得可以，要么是太直男，要么是太輕慢，喬瑜玖傾向于后者。

    看到點的菜里有一道湯，謝圖南提前開始祈禱。他目前正在喬瑜玖面前偽裝自己病好了，上午的量表都騙完了，希望湯里沒有蚌，不然他喝起湯來可真是大麻煩。

    怕什么來什么，謝圖南眼睜睜看著一只大蚌橫躺在他的湯碗里。

    謝圖南：“……”

    蚌，埠住了。

    小金絲雀開始喝湯了，喝得小心翼翼，勺子只敢貼著碗邊輕輕地舀，看得喬瑜玖心都快化了。她現在其實已經在思考，所謂控制了謝圖南就能控制北?？萍即罄习暹@事，是不是真的。

    說實話，她沒見過混得這么慘的金絲雀，大老板真的在意金絲雀嗎？會不會只是個幌子？

    喬瑜玖心念轉動，面上依舊是笑著。

    “下午我們就先不治療了?！彼τ乜粗x圖南有些驚訝的神情，“總被拘束在治療室也不好，我這邊還要分析一下你的量表，今天下午你可以先回去休息，明天再過來?！?/br>
    “對了?！?/br>
    她似乎是不經意地提起。

    “你可以抓緊時間回去看看你的工作室，我聽說那邊要拆遷了?！?/br>
    謝圖南：“？？？”

    *

    謝圖南甚至連家都沒回，吃了午飯就騎自行車飚回工作室。他站在老舊居民樓的樓下，默默看著樓上釘著的那個巨大金屬字。

    【拆】。

    僅僅是一個冰冷的金屬字，卻仿佛成功的鑰匙，財富的密碼。

    天色有點陰沉，謝圖南感覺到臉上有雨點的觸感，他平復一下心情，趕緊推車進樓洞。謝圖南特意留意了一下，鄭姐的煎餅果子小推車也停在這里面，顯然鄭姐也在樓上。

    “學長！”

    謝圖南一走進工作室，就聽見長樂的聲音，鄭姐也坐在那里，表情憂慮。見謝圖南進來，兩人都強打起精神。

    “謝先生，您不是還在治療嗎？怎么就回來了？”鄭姐站起來，關切地問道，“吃午飯沒有？”

    “吃了?！敝x圖南言簡意賅，“老板呢？拆遷是什么情況？”

    “這……”

    鄭姐有些無措地看了長樂一眼，長樂抿抿唇。

    “學長怎么知道了……本來想著學長最近在治療，先不告訴學長這件事。老板找人去打聽，在外跑了一兩天，現在還沒什么頭緒?！?/br>
    謝圖南一怔，從時間上推算，也許在金魚街遇到老板的那個晚上，老板就知道拆遷這件事了。

    “聽人說這片街區拆遷是北?？萍继舻念^?！编嵔闳滩蛔≌f道，“財大氣粗得很，整片土地的使用權都買了，拆遷費用給得到位，誰也不好說什么，基本上收拾收拾就要搬走了?！?/br>
    謝圖南沉吟了一下，倏忽抬眸，看向鄭姐。

    “鄭姐，我那天在金魚街碰到老板，老板說北?？萍冀o工作室的待遇很優厚，也愿意給鄭姐安排工作?！?/br>
    他不用把話說完，鄭姐就明白他的意思，咬咬牙。

    “說句實話，我半輩子在這里，住也好賣煎餅果子也好，就沒想著走。后來……后來你們幾個小年輕在這里開了個工作室，愿意接納我這個老大姐來打掃打掃衛生，這日子已經夠好了?！?/br>
    “北?？萍寄欠N地方，我待著發憷，不自在?！?/br>
    謝圖南點點頭，他已經收集了一位成員的意見，詢問的目光又投向長樂。

    “我都聽學長的?！遍L樂一如既往，黑眼睛微微閃著光，“學長要走我就跟著走，學長不走我也不走?！?/br>
    這樣已經有兩個人表態了，加上他自己的態度，謝圖南深吸一口氣。

    “不能搬?！?/br>
    他想得很清楚。

    “北?？萍嫉哪康慕^對不只是拆了這片區域，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對我執著到這種地步，但我相信，就算我們工作室搬了，恐怕一時也找不到新的落腳地?！?/br>
    他豎起一根手指，面無表情的臉十分令人信服。

    “也就是說，拆遷只是第一步，北?？萍嫉淖罱K目的依舊是打散我們工作室?！?/br>
    “怎么這么壞啊……”

    鄭姐小聲嘟囔著。

    “所以這個頭就不能開……拆遷協議呢？我看看?！?/br>
    帶著協議離開工作室，謝圖南又馬不停蹄地回家。不知是不是配合他的心情，雨越來越大，街邊的廣播都在播放暴雨預警，他蹬著自行車穿過整片風雨。

    有人在辦公室的窗口看著他，是鄭姐。

    “雨太大了，我下去把攤子再收進來點?！编嵔愀L樂說了一聲，緩步下樓。雨聲響徹街道，鄭姐掏出了自己的小靈通，這種上世紀的落后通訊產物現在已經不在通訊網絡中，靠的是自己的內部網。小靈通震動不停，鄭姐接起來。

    “……形式很嚴峻?！彼龑δ穷^的人說道，貼著臉的手機屏幕上，正浮現著一枚睜著的眼睛圖標，“好在謝先生在我們這邊，就算是北?？萍嫉拇罄习逡膊桓逸p舉妄動?！?/br>
    她抬眼看雨，中年婦女的眼周皺紋之下，隱約能看出一雙輪廓年輕的眼睛。

    “他以為自己當了工作室的老板，就能隨時關閉工作室，以制衡我?？上?，謝先生被我拉入伙了，既然謝先生希望工作室能保留下來，那離他一手遮天的日子還遠著呢?！?/br>
    她聽對面說了一會兒，反問道。

    “市政府一個能動的人都沒了？都……被拔掉了？”

    對面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娘的！”鄭姐罵了一聲，掛斷通訊，她依舊看著如瀑般傾瀉而下的大雨，神情有些恍惚。

    “那可全靠你了啊，謝先生?！?/br>
    *

    謝圖南一個漂移停車，然后直接拎著車噔噔噔上樓。他帶著一身雨水進門，果然把鍋里的幼鯤嚇了一跳。

    “謝圖南，你怎么了？有人欺負你了嗎？！”

    幼鯤一下就從鍋里跳出來，趴在餐桌上，用兩片魚鰭撐著身體，關切地詢問謝圖南。謝圖南搖搖頭，利落地把自行車的輪子給卸了，開始用手頭上的材料改裝車。

    “我想了想，這口氣咽不下?！彼従徴f道，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不慢?？茖W能做到的，目前已經做完了，自行車的大框架已經打好，用了最堅韌的昂貴材料，接下來就是……

    御氣熔骨，靈焰煅金！

    那天他熔化一把匕首，將其熔成最基本的材料，那便是器者的能力。器者崇信自己內府之火，稱為靈焰，若有靈焰，世間萬物皆可熔煉。

    謝圖南在嘗試對自行車進行初步的鍛造，經過這次鍛造，自行車無論是速度還是堅韌，都會有質的飛躍。時速一百二當然暫時沒法去想，可是作為今晚做大事的交通工具，已經綽綽有余了。

    謝圖南今晚要行動，不能搭乘公共交通，也暫時不能上空軌，他需要一個可以騎上垂直墻面的交通工具。

    金色靈焰匯聚于謝圖南掌心，謝圖南感到內府中的力量在流出，流出的速度很快，以至于隱隱作痛，他忍耐下來。

    經歷靈焰洗禮，自行車金光一閃，然后神靈內蘊，重新恢復平平無奇的模樣。

    謝圖南找出了一件光學隱身的外衣，正打算把手也遮起來，以免被監控發現。忽然，小翅膀翩翩飛來，落到他手上，抖落一些鱗粉。

    謝圖南的手頓時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他愣了一下，看著得意洋洋的小翅膀，跑去把手放在水龍頭底下沖。

    ——鱗粉并沒有被沖掉。

    還有比這更好用的隱身裝置嗎？！

    小翅膀飛到謝圖南頭上，就藏在雨衣帽子底下，幼鯤在餐桌上蹦蹦跳跳。

    “謝圖南！謝圖南！我也一起去！”

    謝圖南又把高壓鍋上也撒了鱗粉，然后詭異的畫面就出現了——

    一輛自行車懸空起來，然后房門“吱呀”打開，又很快關上。三秒鐘后，自行車重新懸空著進來，看不見的東西在自行車上撲撲打打了一會兒，自行車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