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跟著人流走下去是什么樣的結局……

    “我也是這么想的?！绷帚^疼，“真是有幸一窺鬼門關啊……”

    萬古川問他，“你為什么能自己醒來？”

    “不太清楚，就是覺得該回頭看一眼?！绷帚猿暗匦π?，“可能因為我是‘白眼狼’，比較叛逆吧?！?/br>
    眼底的情緒不太分明，是自責，是為難，是無奈。

    世間安得雙全法（注1），終究是要辜負一方的……

    萬古川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抬起一手，貼在他的臉側。

    手掌很暖，臉有些涼，指尖穿進他鬢角的發絲里。

    “砰通……”

    心跳得有些響了，是誰……

    林泓抬眸看向他，一雙俊目里裝著一泓清泉，眼波里在此時蕩著詫異，“做什么？”

    “看你難過，安慰你?！比f古川也垂眸看著他。

    “那為什么要摸我臉？”

    “你想要擁抱？”萬古川挑眉。

    林泓：“……”

    “沒有難過，還是多謝安慰了?！绷帚?，兩根手指背抵在他的手腕內側，推開了他的手。

    萬古川的手背就掀起了他臉側柔軟的發絲。

    “要跟著他們過去看看嗎？”林泓問他。

    去看看彼端何處。

    “嗯?！比f古川收回了手。

    林泓轉身跟著人流走下去。

    萬古川看向自己的手。

    還殘留著方才的觸感，微涼、光滑，像貼在瓷上，還多了幾分軟。

    ……是我。

    不太對勁。

    作者有話要說：

    敬每一個孤獨的逆行者

    架空歷史

    小可愛們不必考究

    注1：倉央嘉措

    第036章 少女邪醫花樓兇案

    天空像凝固的血塊，金色的海水一動不動。

    兩個清醒的人隨著不清醒的人流往下走去。

    早已看不到兩旁的建筑群了，甲板卻似乎依舊長得沒有盡頭，黑壓壓的人流也依舊望不見端點。

    不該有這么長。

    “林泓，”萬古川拉住他，“別走了，回去吧?！?/br>
    林泓朝著前方眺望了一眼，嘆道：“可能本來就沒有盡頭吧?！?/br>
    *

    林泓趴在房間的窗臺上看著下方源源不斷的人流。

    船上有這么多人？

    分不清真假了。

    林泓打了一個哈欠。先睡吧。

    *

    林泓是被澎湃的海浪聲吵醒的。

    從窗外吹來帶著咸腥味的海風，潔白的海鷗展翅劃過藍天。

    “醒了？”萬古川坐在桌前擦著自己的劍，“吃了早飯我們下去看看?！?/br>
    林泓頂著一頭亂發看向他又看向桌子上擺滿的早點，“你端上來的嗎？”

    “婢女送上來的?！比f古川應道。

    “服務真周到?！绷帚嗔巳囝^發，下床開始穿衣服。

    萬古川抬眸看著他的背影，窄瘦的腰，筆直的長腿?？粗岩路谏砩?，手穿進袖子里……

    萬古川垂眸繼續擦劍。

    林泓洗簌完，坐到他對面，“昨晚基本沒怎么睡，你怎么起這么早？”

    “睡不著，”萬古川道，“軍隊里習慣了?！?/br>
    “害，你們總是最辛苦的，”林泓看了一眼他手頭的劍，拿起了筷子，“你吃了嗎？”

    “吃過了?！比f古川舉起劍看著擦拭的效果。

    吃過了？林泓看向桌子上的早點，顯然沒動過，筷子也只有一雙放在他這邊……

    婢女送上來的？

    *

    客人們在樓道里來來往往，打著招呼。

    大堂里依舊鬧騰。

    林泓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面巨大的銅鏡。

    此時，它無比正常，里面映著所有人。

    甲板上不比夜里熱鬧，卻也算是人流如織。

    “昨晚的忘川河也給不了什么信息吧，”林泓想著，“大抵就是在告訴我們船上的人都死了?！?/br>
    萬古川思忖，“如果他們都沿著忘川河走向了奈何橋，那為什么還在這里？”

    為什么還有滿船的亡靈幾百年來漂泊在海上，不去輪回。

    “對哦……”林泓被他點醒了。

    怨鬼不就是被怨氣困住，想完成遺愿投胎嗎？

    遺愿該是完成了才能踏上忘川河吧，既然都站在忘川河邊上了，怎么還留在船上？

    萬古川道：“就像是他們已經完成了遺愿，但是不想走?！?/br>
    “是船上有什么嗎？”林泓想不通。

    “還不清楚，”萬古川道，“再看看?！?/br>
    “你們也是從外面進來的？”一個女聲在他們身后響起。

    兩人轉頭看去。

    一個少女雙手環胸抱著一把刀站在他們后面。

    十六歲的模樣，柳眉鳳目，很是漂亮，只是那神情冷得驚人，給人很不友好的感覺。

    生得高挑，一身干練的棗色勁裝，從頭到腳沒什么配飾，只有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和一條木雕的魚。

    萬古川一時拿不準，這少女是和婉涼一樣的情況，還是說真的和他們一樣是怨鬼纏身拉進來的，“不明白你的意思?！?/br>
    少女繼續道：“我昨晚從樓上看到你們了，在人流里?！?/br>
    林泓看著那少女肯定道：“‘邪醫’魚天亦?！?/br>
    魚天亦看向他，“喲，小子認識我？”

    在江湖間，“邪醫”的名號也算是廣為流傳。

    傳言“邪醫”是個古怪的少女，性嗜酒，腰帶魚形木雕，擅舞刀，師承妙手回春的“俠醫”樂然山人。

    樂然山人為人隨和俠義，只醫治好人，且不要診金也必定相救，向來受人尊敬，受他恩情的人不在少數。但因為一些變故，近些年來他在江湖上幾乎銷聲匿跡。

    他只收過一個弟子，正是魚天亦。

    且有傳聞道魚天亦的醫術青出于藍，樂然山人治不好的病她也能治。

    為何說她古怪，因為她救人與否毫無規律可言，只看心情，好人壞人她高興了都救，不高興都不救。

    且擅長用毒和蠱。

    想找她救你，不救算你倒霉，救了也算你倒霉，因為她興許就在你身體里種了她的蠱和毒。

    中招的人不少，傳著傳著就有了“邪醫”的名號。

    林泓半只腳踩進江湖里也是聽說過她的，沒想到在這里遇上了。

    “魚meimei確實有本事，但這‘小子’叫得確實也不太動聽?！绷帚鼑@道。

    魚天亦勾著唇笑了笑，連笑容都冷得可以，“無所謂。我來是想提醒你們，別拖后腿?！?/br>
    說完，她抱著刀轉身走進了人群里。

    太囂張了。

    林泓摸了摸下巴，“我算是見識到了?！?/br>
    萬古川也算是聽聞過江湖事，一聽到“邪醫”的名號，也知道了個大概，他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笑了笑，“不挺好？”大抵江湖兒女都是這樣有性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