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證據沒了?！绷帚袊@。

    “這個不足以作為證據?！比f古川耐心地重復了一遍。

    林泓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

    他們在樓下吃早飯，江樂兒吃了幾口又走了。

    兩人觀察著江父——很高大的男人，三角眼，高顴骨，但是他舉手投足間都是很正常的一個人?？床怀鍪裁雌凭`。

    “那個……”江母突然開口了，臉有紅，說得也挺不好意思的，“二位晚上節制一點，別太累了，樓上咚咚咚得直響，還……還有叫聲……”

    林泓：“……………………”

    萬古川：“……………………”

    *

    “今天從何處開始？”林泓問道。

    兩人正朝外面走去。

    “四處問問吧，或者，繼續看找頭?！比f古川扶住他后腰的劍柄。

    江樂兒在院落里玩著牛膀胱縫的充氣球。

    咚、咚、咚、咕嚕咕?！?/br>
    林泓看到她就想起了鬼兒……哎，該是投胎去了。

    “jiejie?！苯瓨穬嚎吹剿麄冞^來，就沖著他們——準確地說是他們身后，甜甜地笑了，“jiejie，陪我玩球嗎？”

    林泓頓時不敢往后面看了，“樂兒，你jiejie一直跟著我們？”

    樂兒看向他，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個無頭的女孩居然一直跟著他們……林泓覺得自己不太好了……

    萬古川注意到了她脖子上掛的青色玉佩。

    刻著兩條一模一樣的、活靈活現的魚，玉質瑩潤剔透，比起德明皇帝隨身掛著的玉佩也不遑多讓，是一塊王玉，可不是他們這戶小商人負擔得起的。

    萬古川問道：“樂兒，你的玉佩是哪來的？”

    “別人送的?！睒穬何罩p魚玉佩，也在看著它。

    萬古川這么一說，林泓才注意到那塊玉佩，神色一斂，“可以給我看看嗎？”

    “恩！”樂兒取下來遞給他。

    這玉入手冰涼，溫潤細膩，兩條魚首尾相連，雕工很是精致。

    林泓問道：“是誰送你的呢？”

    “黃jiejie?！睒穬赫０椭辆ЬУ膱A眼睛。

    “那個死去的黃家小姐？”林泓追問。

    樂兒一聽，表情有些悲傷，低下頭，點了點。

    林泓拿著那玉，毫無征兆地，他眼前的景象突然左右晃動了一下，這一晃，讓他看到江樂兒的背后站著一個無頭的黃色身影，血濺了滿身。

    林泓不由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萬古川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伸手扶了他一把。

    “沒……沒事?！绷帚延襁€給樂兒。

    *

    走出江家客棧，林泓方才對萬古川道：“那塊玉叫雙魚玉佩。是一塊古玉，曾有人想高價賣給我，還吹噓它的奇異之處，我怎么聽怎么像是哄人的，又邪門得很，就沒買它，現在不知為何竟流傳到這里來了?！?/br>
    萬古川看向他，問道：“什么奇異之處？”

    “復制?！绷帚?。

    “可以復制出一模一樣的東西。那個商人給我吹噓，曾有人把那個玉佩扔進裝有一條魚的缸里，第二日，竟然復制出了一條一樣的魚來，只是這條復制出來的魚兇猛異常，竟是把原來那一條給吃了——邪門吧？”

    萬古川贊同：“確實?！?/br>
    “但我并沒有親眼見到，我是不太相信的，還有——我拿到那塊玉，我看到了她jiejie……”林泓道，“她應該是因為拿了這塊玉佩才可以看到她那死去的jiejie吧？”

    萬古川道：“再去黃家問問?！?/br>
    *

    “呀！二位大人又來了！”丫鬟很高興，領著他們進去。

    萬古川問她：“姑娘，你家小姐可有一塊雙魚玉佩？”

    丫鬟對這個漂亮的玉佩印象很深，點了點頭，“有的。后來送給江喜兒了?！?/br>
    “江喜兒？”林泓奇道：“你確實是送給了江家jiejie江喜兒？”

    “千真萬確，”丫鬟道，“江家姐妹是雙胞胎，很難分辨的，她們的父母也經常分不清楚?！?/br>
    “但兩人的性格卻很有辨識度，jiejie江喜兒內斂好靜，meimei江樂兒活潑好動?？墒墙矁核篮?，江樂兒性情大變——我現在更是分不清了，有幾次見她我差點以為江喜兒活過來了?！?/br>
    “從前，也正是因為江家jiejie喜靜，和我家小姐的性格倒是很相似，兩人的關系一直很好，她也常來府上玩?！?/br>
    “那一次，大概是小姐遇害前兩天，江喜兒來，看上了小姐的那一塊雙魚玉佩，愛不釋手，小姐向來大方，直接送給她了?！?/br>
    “哪知道后來，小姐走了，江喜兒也走了，還都是被那個殺人魔殘忍殺死的……”丫鬟有些悲慟，“黃泉路上還真是有個伴了?！?/br>
    兩人都沉默了，各自思忖著。

    萬古川又問道：“你家小姐那塊玉佩是哪來的？”

    丫鬟道：“是從一個商人那里買來的，他吹得神乎其神，天花亂墜，說什么可以復制，小姐覺得很有趣就買下來了?！?/br>
    “那個商人現在在何處？”

    “早就走了?！?/br>
    “真的可以復制嗎？你親眼看見了嗎？”林泓追問。

    丫鬟笑起來，“哪能啊，沒有這么神奇的事情，都是那商人為了賣東西杜撰出來騙人的?！?/br>
    *

    兩人從府上出來。

    林泓伸了個懶腰，道：“我覺得可能和那個玉佩脫不了干系?！?/br>
    “那其他人呢？”萬古川避開他伸起來的手臂，以免誤傷，“他們也接觸過玉佩嗎？”

    “也是，而且江樂兒掛了那么久也沒出事?！绷帚胫?，“還有，你說，jiejie的玉佩為什么會在meimei那里？”

    “你怎知那是meimei而不是jiejie？”萬古川問道。

    第13章 方向有誤何處滅跡

    “這……”林泓聽完愣住了，“你這么一說，好瘆人?？伤冀小甹iejie’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我也是隨口一說，黃家的丫鬟說了她父母都分不清楚，她要是叫聲‘meimei’她也可以是jiejie，所以我覺得也不是沒可能?！比f古川目光看著街上的人群，說得無意。

    “如果她是jiejie，那她偽裝成meimei做什么？”

    萬古川想了想，“也許她想當meimei？”

    “得了吧，”林泓道，“沒證據瞎猜?！?/br>
    “總會有證據的?！?/br>
    “證據……我覺得我們就像無頭蒼蠅瞎轉悠——你說這個世界會像上一個一樣循環嗎？”林泓問他。

    “我覺得可能會，只是觸發循環的時間不一樣?！比f古川手壓在劍柄上。

    街上人來人往，氣氛還是籠罩著壓抑和猜忌，一雙雙眼睛總會有意無意警惕地瞟過他們。

    兩人說著就走進了江家客棧，江樂兒還在那里玩著充氣球。

    咚、咚、咚、咕嚕咕?！?/br>
    兩人普一進門，江樂兒就抱起球，看向他們，眼睛清澈明亮，“你們抓到兇手了嗎？”

    “沒呢，兇手太厲害了，”林泓摸了摸她的頭，“你放心，哥哥更厲害，肯定能抓到他?！?/br>
    江樂兒乖巧地點了點頭，“你們抓到殺了jiejie的兇手，一定要懲罰他。把他的頭也砍下來?！?/br>
    林泓愣了一下，“一定會的……”

    江樂兒繼續玩球。

    咚、咚、咚、咕嚕咕?！?/br>
    林泓還想問什么，萬古川卻拽著他走了。

    “你做什么？我還想問她一些事呢?！绷帚鼟觊_他。

    “她的痣到了左眼角下……”

    那顆痣原本在右眼角下的……

    “什么！”林泓一驚，轉過頭看向江樂兒。

    江樂兒抱著球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兩人。

    “我現在看她怎么看怎么詭異……”林泓扯著萬古川，“你說，會不會是雙魚玉佩復制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她來？”

    萬古川看了他一眼，把自己肩膀上的衣服從他手里一點一點扯出來，“沒證據瞎猜?！?/br>
    林泓：“……”

    “我說的肯定有道理！不需要證據！”林泓再次抓緊他的衣服。

    萬古川：“……”

    兩人在他們房間門外遇見了剛從里面出來的江父。

    “伯父，你這是做什么呢？”林泓挑眉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