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禧娘子(科舉)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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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抹掉笑出來的眼淚,不背這鍋,“咱啥時候還先斬后奏了?” “那胡老要跟三郎同吃同住的時候,你們沒瞞著我嗎?”陸含玉不想讓季弘遠再逮住機會在床榻之間要求割地賠款,這會兒趕緊學著季弘遠的模樣表白。 她剝了個雞子給季弘遠,杏眸含情脈脈,“那時候我多心疼我們家三郎啊,可為了大事,我只能生生忍著?!?/br> 季弘遠一邊吃一邊用眼神表達懷疑,他不懷疑娘子對他情根深種,可娘子會心疼他?呵…… 果然—— 青衫翻個白眼揭她老底,“就憑你那隔夜的雞湯?”六娘現在跟季三郎一樣,都有點不要臉的節奏。 季弘遠不可置信地看著陸含玉,“隔夜的心疼?”這是玉娘對他的情深??? 陸含玉瞪了青衫一眼,小聲道,“我保證,是為了你我才特地熬上三只雞的?!?/br> 季弘遠默默想了想,他只吃到了半只。 這一家子人,虧心不虧心???! “嗚嗚我再也不想考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周嶺縣做我的舉人翁去!”季弘遠抱住床帳子哭嚎出聲。 陸含玉耳朵微動,立刻安慰他,“好好好,那等你養好了身子,咱們就回去,正好我也不想在京城呆著了,你那什么先生啊,還送婢子,整個一老不修?!?/br> 陳六:“……”他現在是完全不懷疑這是殷氏余孽了。 他只懷疑,這兩口子真的可堪重用嗎? 咋聽著這么不著調呢? 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能夠往上爬,陳六還是不得不將季弘遠引薦給長敬候。 季弘遠去長敬候府的時候,陸含玉有些不想讓他一個人去。 “要不,我跟你一起?” 陸含玉和青衫當年逃跑的時候還小,不記事,所有關于長敬候府的事情都是聽向伯和陸父他們說的。 殷氏一族在長敬候手中吃過的虧太大了,要真是拼命,陸含玉不怕,可讓季弘遠腦袋別在褲腰上,替她周旋,陸含玉擔心地幾乎寢食難安。 季弘遠瞧了瞧天,學著胡程那老不修的模樣捏著手指按照《周易》掐算一番,心里特別有底。 他捏捏陸含玉的臉頰,“娘子你這會兒先別擔心害怕,留到我回來,到時候還有的你哭呢?!?/br> 陸含玉:“……你快去快回?!彼枚喑渣c東西,才有勁兒跟季三郎飆戲。 季弘遠到長敬候府,受到了府里下人殷切的接待。 雖然他只是個不起眼的舉人,也沒人敢不長眼為難他,都知道侯爺如今求賢若渴。 這陣子陸含寧帶著徐程的人,偷偷在京城打探出來不少消息,基本上已經摸清了如今京中的局勢。 出身長敬候府的陳貴妃這些年一直是圣人最寵愛的妃子,在姚淑妃進宮之前,后宮內幾乎無人能與她爭鋒。 陳嗣也是個非常有心機的人,在人前從來不囂張跋扈,所有的陰謀算計都在暗處,明面上對圣人畢恭畢敬,這些年下來,權柄才會越來越大。 只是出身鎮國將軍府的姚淑妃入宮后,一切都變了樣子。 姚淑妃的阿爺是戰死邊關的鎮國將軍,死后被圣人追封為天策上將,這是堪比異姓王的尊榮。 這樣的身份入宮,陳貴妃就是想欺負,也欺負不動,最多就是爭寵手段厲害些而已。 可圣人也不會太厚此薄彼,且不說姚淑妃年輕貌美,讓她進宮就是為了安撫和拉攏姚家。 姚淑妃的長兄如今是從一品的驃騎大將軍,仲兄則是正二品的御史臺殿中御史,娘家可謂是文武雙全。 若只這般,憑著圣人的恩寵,陳貴妃畢竟也在宮中日久,也勉強能將姚淑妃壓制住。 但這姚淑妃的肚子實在是爭氣,入宮第一年就生了四皇子,第五年就生了龍鳳胎,龍鳳胎出生之時,姚淑妃的長兄在邊疆正好打了勝仗。 圣心大悅,再有姚御史拉攏欽天監,這吉兆就算是坐實了。 雖然陳貴妃如今還算得寵,可她已壓制不住姚淑妃,圣人因為龍鳳胎也更看重姚淑妃些。 尤其是今年,陳貴妃得知圣人有立后的打算,在宮里都急得火上房了,一直催著陳嗣想辦法。 可以說,但凡季弘遠早入京一年,都不會有現在的待遇。 就算現在,陳嗣沖得,也并非季弘遠的天資,天底下聰明人多了。 “聽說你娘子是周嶺縣有名的福運娘子?”陳嗣一見到季弘遠,就開門見山。 季弘是舉人,不必下跪,可也要給長敬候行禮,聞言躬身的姿勢就哆嗦了一下。 “回,回侯爺的話,全都是無稽之談,只不過是鄉野草民嫉妒小人罷了!” 陳嗣輕笑出聲,“你可知道,欺騙本侯的人,這會兒墳頭的草都挺茂盛了?!?/br> 季弘遠心想,鶯飛草長的季節,這有啥新鮮的。 但他又哆嗦了一下,幽怨看了陳六一眼,這才咬著牙又躬身下去,“不敢欺騙侯爺,小人自認有幾分才學才能進京。至于內人,許是福運較常人厚些,卻無從驗證,小人不敢妄言?!?/br> “那就驗驗也無妨?!标愃帽砬榈?,像是說今天殺只雞一樣淡然。 “你今日回家休了你娘子,我明日就送你一場前程,今歲是圣人的六十大壽,若加開恩科,本侯保證你能成為兩榜進士,如何?” 季弘遠不信,只是眼神中的貪婪和糾結怎么都擋不住,“侯爺此言當真?” “本侯騙你一個小小舉人有何用,我閑的沒事兒逗你玩?”陳嗣輕哼,“你若不信,現在就可以走?!?/br> 季弘遠趕緊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只是……侯爺準小人想想可好?” “過了今日,你就不必再登門了?!标愃帽砬楦诵?。 季弘遠咬著牙,臉色糾結到幾乎發青,隨后他低頭輕聲道,“那小人斗膽,請侯爺酉時大駕光臨小人府上,小人……愿追隨侯爺,效犬馬之勞!” “本侯等著?!标愃盟朴锌蔁o地點點頭,“送客?!?/br> 陳六將季弘遠送出府,一出大門,季弘遠就拽著陳六胳膊,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將你當兄弟對待,你就這么坑我?我為啥不休妻你不知道?”季弘遠面色不善看著陳六。 陳六心里冷笑,也沒人逼你占這個便宜不是? 他微笑著安撫季弘遠,“侯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應了你,就絕不會反悔。季郎君眼看著前程大好,又何必太在意虛無縹緲的福分呢?能抓到手心里的,才是最穩妥的?!?/br> 季弘遠瞇著眼看他好一會兒,嗤笑出聲,“當著侯爺的面,我不能不當孫子,可咱倆都相處這么久了,陳兄就不必再跟我打花腔了吧?” 陳六不動聲色,“季郎君啥意思?我不太明白?!?/br> “侯爺是不是看中了我娘子的福分?”季弘遠直截了當道,他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才低聲繼續,“別人不知,高人批的鴻禧二字我可是知道的,不然你以為我就算是童生,會娶個商戶女?” 陳六眼神閃了閃,“那季郎君的意思是,不想要侯爺的抬舉,也要這份鴻禧之運?” 季弘遠定定看著他,突然笑著拍了拍陳六。 “明白人就不說糊涂話了,真要是侯爺看重我家娘子,我一個做孫子的也護不住她,但要是這鴻禧之運到了長敬候府,只許我個看不見的前程是不是少了點?” 陳六楞了一下,隨后了然,眼神中閃過一抹不屑。 他當季弘遠為啥拉著他一頓罵又一頓剖白呢,感情是嫌好處少了??! 呵呵……陳六心里冷笑,有命貪,可得有命接著才行。 表面上,他跟季弘遠一樣,意會地笑出來,“季郎君早說啊,你放心,主子最是厚道,只要你忠心,主子絕不會讓你失望?!?/br> 季弘遠嘿嘿笑,“看陳兄這話說的,哈哈,哈哈哈……到時候我保證,陳兄也絕不會失望?!?/br> 送心滿意足的季弘遠離開后,陳六臉色瞬間冷下來,扭頭回去就將跟季弘遠的對話,一五一十都稟報了個清楚。 陳嗣摸著下巴,對陸六娘越發感興趣了。 季弘遠敢伸手,那陸六娘的福運就肯定沒跑。 鴻禧之運嗎? “主子,可要奴先安排將人納進府?”侯府的管家看出主子面上的興致,在一旁輕聲問。 陳嗣冷冷看他一眼,“放屁!本侯身邊缺一個農婦?” “奴該死,是奴說錯了?!惫芗伊⒖滔鹿?,給自己兩耳光。 但管家還是滿臉疑問,既然不納進來,那該如何安排這婦人呢? 陳嗣早就想好了,“她被休棄,應該會離京,讓夫人出面,找個機會巧遇,認她為義女,送她進宮陪伴貴妃?!?/br> 陳六和官家面面相覷,一個農婦,也值當得給這么大的臉面嗎? 陳嗣看著兩人,心里罵了句愚蠢。 若真是有福氣的,不對人好點,真以為那福氣想要就能有呢? 現在陸六娘還是季弘遠的娘子,他不仁,陸六娘的福分他還沾得上嗎? 這時候被休棄的婦人最需要啥?是別人的體貼安慰。 待得陸六娘有了依靠,到時讓貴妃以jiejie的體貼和善良,替她收拾了季三郎,害怕陸六娘心里不感激? 只要她滿心感激,福運還能沾不上? 一群蠢貨!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滾滾滾,去讓夫人準備些婦人能用的好東西,收拾個院子出來?!?/br> 至于陸家小宅這邊,季弘遠得意洋洋進了門,看見陸含玉就沖她挑了挑眉。 陸含玉眼神一亮,跟青衫手挽著手,倆人都激動起來。 “這是成了?”陸含玉輕聲問。 季弘遠:“那是,你夫君我出馬,還能有差錯?” 陸含寧偷偷嘀咕,“是,不要臉你肯定出不了錯?!?/br> 季弘遠告狀,“六娘你看阿兄!” 陸含寧搓了搓拳頭,“這段時日你可沒少造作吧?皮癢了是不是?” 季弘遠趕緊往陸含玉身后躲,“你看阿兄,就他要臉!那他萬一太要臉,傍晚那老賊來了,會出差錯怎么辦?” 陸含玉若有所思看著陸含寧,“三郎說得有道理啊?!?/br> 陸含寧:“……感情要臉還是錯?” “要是騙不過那老賊怎么辦?”陸含玉咬著唇,偷偷晃青衫的袖子,“咱們可就這一次機會?!?/br> 青衫心里一動,此事確實不能馬虎,她拍拍胸口,“交給我,你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