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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他道:“別太相信人性,我的賣身契還是捏在你的手里比較好?!?/br> 他慢慢抬起眼,安樂第一次看見他發自內心地笑容:“我還想在東家手里多干些年頭,攢夠棺材本?!?/br> 安樂被他逗笑:“堂堂盧管事還愁棺材本,說出去不是叫人笑話我虧待手下的人嗎?!?/br> 盧成不解她的話,而是說起另外一件事:“書院地地址我瞧好了,就在城西,可是辦書院不比開鋪子,順天府尹告訴我這件事不歸他管,需得經過禮部和國子監的審批,您若是有門道,最好去打點打點?!?/br> “成,這事我看著辦,你去把地買下來,按照我給你的圖紙把書院先建著,此時我自有打算?!?/br> 送走盧成,安樂讓護衛去向宮里傳信,請求面見皇帝。 * 皇帝也沒想到,時隔多日還能再接到安樂請求面圣的消息。 他對候在旁邊的公公說:“你說她又來找朕所為何事?” 公公勾腰拱手,笑容滿面地回答道:“許夫人是個通透的人,自是不會為了小事?!?/br> 皇帝點點他:“老東西,說了當沒說?!?/br> 公公依舊含笑:“是奴才愚笨,看不透?!?/br> 皇帝道:“行了,宣吧?!?/br> 有了上回覲見的經驗,這回安樂跟著公公來到尚書房,不需要人教,熟門熟路行禮。 下方人總算有了幾分禮數,皇帝緩和問:“今日安老板要面見朕是為何事?” 安樂從懷里摸出疊企劃,雙手舉過頭頂:“請圣上過目?!?/br> 皇帝看她一眼,示意公公去把東西接過來,漫不經心地將折疊起來的紙打開,垂眼細看。 只是越看,他臉上的輕松之意全掃,慢慢變得越來越嚴肅。 頓時尚書房里靜得能聽到各自的呼吸聲,公公偷偷瞧了眼皇帝,忍不住心驚rou跳。 這許夫人究竟給圣上獻了什么,才讓圣上的臉色這么嚴肅? 眼珠子轉了轉,他在心底盤算,該以什么樣的理由,讓外面的徒弟出去搬救兵時,卻聽皇帝道:“是誰讓你做的這個計劃?” 安樂鎮定自若地說:“回稟陛下,是臣婦自己的注意?!?/br> “哦?” 皇帝瞇起眼,沉沉地打量她。 上一回見面,他只感嘆她是經商奇才,些許普普通通的食物,經她手就成了賺錢的法寶,短短半年時間,收到的稅收已經比往年翻了兩倍。 可是這一回,她竟然打上了國子監的注意。 國子監是什么地方?是朝廷的未來! 皇帝把企劃案扔到案幾上,顯然不信:“安老板可知欺君乃是重罪?” 安樂依舊面不改色:“臣婦所言句句屬實,如有半句晃眼,可天打雷劈?!?/br> “那你說說,你為何想在京中辦學,要廣收寒門子弟,和京中私塾打擂臺?!?/br> 他緊緊盯著她,不錯過她臉上半分神情:“莫非安老板又想告訴我,做私塾也能讓朕的國庫充盈?” 就見安樂搖搖頭:“是也非也?!?/br> 她忽地抬起頭,露出閃著光的眼睛,真誠地看向皇帝:“前些日子臣婦到城北又賣了棟宅子,路上看到無數流離失所的百姓,想要為他們做點什么?!?/br> “臣婦可以開鋪施粥,可什么時候收攤,他們又什么時候回到沒飯吃的日子?!?/br> “古人云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臣婦便想著,若是給他們一口飯吃,不如教會他們如何做飯?!?/br> “若能以京中試點,成功讓那些街頭流浪的乞丐往后都靠自己的雙手吃飯。我便打算將技能培訓書院擴大到全國,讓天下再無流浪之人,讓天下再無餓死之人?!?/br> 公公聽著她說的話,抬起詫異的眼光。 當年他便是因為家境貧寒吃不飽飯,不得已才買身到宮中做閹人。 倘若當年也有個人能站出來,為天下吃不飽飯的人心憂,興許他現在已經娶妻生子,過著最普通的生活,卻也是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 聽完她的話,半響后皇帝問:“你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 就見她綻開笑容:“臣婦不懂大道理,臣婦只是個廚子,臣婦知道餓肚子是多么難以忍受的事情,所以臣婦希望所有人都能吃飯,能吃飽飯,有條件的話再吃好飯?!?/br> 皇帝復雜地看著她的笑容,最終說道:“此事事關重大,你先回去候著,改明朕再派人通知你?!?/br> “是?!?/br> 等安樂背影消失在門口,皇帝看著案幾上的企劃案,忽然嘆道:“如此心懷大義,可惜身為女兒身,若是男兒,我大燁王朝得此良辰何不興???” 一直沒能說話的公公適時說道:“是恭親王在天有靈佑護著我大燁,所以才讓世子娶了此等良妻,時刻為我大燁著想?!?/br> 皇帝沉吟一會,忽然吩咐道:“去,讓人給太子送消息,恭親王的案子也該翻案了?!?/br> 公公抬起頭,臉上閃過驚愕,但隨即又斂了去。 他恭敬地垂下頭:“是?!?/br> * 從宮中出來,安樂本想掀開簾子,看看外面街道,給許母買點什么東西回去,討她開心。 最近許裴昭每日忙著去翰林院,而她又再次因為火鍋底料作坊和書院的事情忙起來。 家中兩個小家伙全靠許母在帶,她內心很是過意不去。 晃眼睛,她看到許裴昭走進了一家醫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