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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急敗壞的話,惹得安老爹看著她的眼神充滿震驚。 黝黑的臉上,僅存的那點血色褪去,他顫著嘴唇,似想說什么,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就當張氏還想說更多的時候,突然張大揚手,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到張氏臉上,把她扇到在地。 張大面色鐵青地說:“你休要再胡言亂語,給娘家添丑?!?/br> “我……” “夠了!” 安老爹捏緊拳頭,推開擋在他面前的張家人,一步步來到張氏面前,渾濁的眼睛里全是失望:“自打你嫁入我們安家,我安長青自認對你無愧于心?!?/br> “為了喜兒,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你讓你,甚至在你欺負樂兒的時候,我因種種懦弱考量,沒能完全阻止你?!?/br> 他每說一個字,張氏的臉色便白一分,她從沒看見過安老爹露出這種神色。 心中生起不好的征兆,張氏緊緊抓住安老爹的衣袖,就好似若不這樣做,她一定會后悔萬分。 豆粒大的淚珠順著她臉龐滑下去,她抽抽搭搭地說:“我往后不再鬧了,也會對安樂很好很好,我……” 然而安老爹卻露出嘲諷的笑意,輕輕拂開她的手:“別說了,我們和離吧?!?/br> 第63章 “我們和離吧”五個字宛如晴天霹靂,劈到張氏頭上。 她顫了顫,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踉蹌后退跌坐到地上。 以往她鬧得再厲害,安長青都沒對她說過重話,沒想到他唯一的重話,便是這句。 一邊搖頭,她一邊泣不成聲:“不!我不愿!” 張大也被安長青的話驚愕,趕忙幫腔:“妹夫,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可不能說,和離二字傷人傷己,切莫再提?!?/br> 他話音落下,張氏也淚眼婆娑地望著安長青,等候他的回答。 但安長青卻無力地笑了笑,眼神空洞:“現在你答應我和離,我們好聚好散;你們若是不答應,我便將這些年來,張氏在我安家所作所為全捅出去,到時候只怕是你們張家不好收場?!?/br> 難得硬氣的安長青,不容置疑,鐵骨錚錚站在那里,似頂天立地。 張大見他態度強硬,毫無挽回的余地,臉色發青地對其他人使眼色,讓他們把張氏架起。 臨走前,他惡狠狠地說道:“今日之事,我們張家定會銘記在心?!?/br> 安老爹毫不示弱地回答他:“待會兒我便會請人寫和離書送到張家?!?/br> “哼!” 張大帶著張家的人離去,圍在外面的村民見沒熱鬧看,也紛紛散去。 這時安長青的脊梁彎下來,兩行老淚順著眼角往下落。 他過來拉住安樂的手,痛心疾首地哭訴:“是爹沒用,害你受了這么多年的委屈。若是我早和她和離,你也不至于吃這么多苦?!?/br> 安樂剛想說什么,卻見站在門口的安喜臉色慘白,淚水流了滿臉。 她對上安樂的視線,轉身就跑。安樂連忙把安老爹的手塞進許裴昭手里,追著安喜而去:“阿昭幫我看著我爹,我去追喜兒?!?/br> 安樂從不知曉,安喜這丫頭這么能跑。 追了她半刻鐘,終于在她快要一口氣上不來的時候,她在水庫邊找到了埋頭痛哭的安喜。 氣喘吁吁地走過去,她在她旁邊坐下。 聽著她一聲接著一聲的抽泣,安樂往后躺到草坪上,突然問:“你會不會怨恨我?” 抽抽搭搭的安喜搖搖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知道是我娘不好,不關……你的事?!?/br> 這樣懂事的安喜,令安樂更加心疼。 若說安家誰最無奈,那非安喜莫屬。 作威作福的是她親娘,誰都可以怪張氏,唯獨安喜不能。 安樂起身把她抱緊,像撫摸小貓那樣,一下一下順著她的后脊梁,柔聲安撫道:“喜兒乖,不哭?!?/br> 下一刻,兩條瘦弱的臂膀緊緊箍到她后背,安喜放聲大哭道:“往后我是不是就沒有娘親了?我是不是也成了沒娘的孩子?” “怎么會呢?”安樂輕柔的嗓音像神父教化虔誠的教徒,“爹雖然和你娘和離,但你娘就在張家,你若想她回去便是?!?/br> 懷中哭聲漸止,安喜惶恐抬起頭,纖長的睫毛上掛著淚花:“我可以去外祖家看娘嗎?” “為什么不可以?那是你娘啊?!?/br> 安樂揉揉她的頭,堅定地告訴她:“爹和娘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你若想娘回去便是?!?/br> 安喜擦掉眼淚,重重點下頭:“嗯?!?/br> * 回到家中,安樂將手中的水一飲而盡后,重重輸了口氣。 她神情落寞地坐在桌邊,神色帶著些許哀傷:“沒想到昨天那事居然會發展成這般模樣,只怕日后是要苦了喜兒?!?/br> 這時,許裴昭坐到她身邊,突然握住她的手,黑漆漆的眸子里嚴肅認真:“你憐惜安喜日后難過,可誰又來憐惜你過往的那些苦楚?” guntang的掌心抵在她的手背上,灼燒著她的手。 安樂不自在地看著他的眼睛,扯著嘴角說:“過去的事還提起來做什么?我們應該向前看?!?/br> 話還沒落,卻見許裴昭不贊同地搖著頭。 他緊緊捏住安樂的手,大拇指在她細膩的手背上摩擦:“過往的苦楚若是這般輕松放下,那也太便宜張氏?!?/br> 手被他牽起,愣愣看他拉扯自己的手放到他臉頰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