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這些天相處下來,安樂明顯感覺到許母習性節省,不像是會獨自在家點這么多燈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把推車放在院中,安樂和許裴昭神色凝重,趕忙往屋里去。 “娘,我們回來了?!?/br> 許裴昭推開門,屋內情景盡收眼底。 許母客氣坐在方桌這頭,安老爹滿臉尷尬坐在方桌那頭。 他們各自的面前都擺著水,瞧著早已涼透。 安樂后進門,她看到安老爹愣了愣,問道:“爹你怎么來了?” 頓時安老爹如釋重負,他忙站起來:“我來找你有點事,沒想到你和裴昭這個時候才回來?!?/br> 他看了看許裴昭,過來拉著安樂到院子里,回頭看許裴昭和許母沒跟出來,方才開口:“你繼娘的事……” 說到一半安老爹打住,換了個說法:“我聽聞張富貴前些日子又欺負你,傷著哪兒了?” 關切的眼神在安樂臉上看,觸及到她顴骨處的淤傷,安老爹心疼不已。 “他活該被裴昭揍得下不來床!” 安老爹啐了一口,抬手想去摸摸安樂的臉。布滿老繭的手指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突然縮了回去,他無力垂下,滿是自責地說:“怪爹沒本事,才讓你被張家人這般欺負?!?/br> “張富貴不當人,關爹你什么事?” 安樂挽住安老爹的胳膊,笑嘻嘻地哄他:“況且,我還害得張氏挨了二十大板,夠威震張家那幫人些許日子?!?/br> 話語剛落,她忽然想起張氏也是安老爹的續弦妻子,安樂小心翼翼觀測安老爹的神情:“爹……我害她挨板子,你會怪我嗎?” “怪你什么?”安老爹拍拍她的手背,“昔日張氏算計你婚事之時,可曾顧慮過我們父女二人的感受?如今你讓她長長記性,自然也不必管我是何想法?!?/br> 雖然他話是這樣說,但安樂卻不敢當真。 一邊是為他生兒育女的妻子,一邊是親女兒,安老爹夾在她們之間,怎么可能好受。 安樂垂下頭,充滿自責:“對不起,那日我不該任性害她挨板子?!?/br> “說什么傻話?!卑怖系置念^,滿是溝壑的臉笑了笑,“只要你以后的日子能過得舒坦,爹就放心了?!?/br> 話罷安老爹從懷里摸出來一把銅錢放到安樂手里,他說道:“今日我來不是為了跟你說張氏的事?!?/br> 頓了頓,他繼續:“我聽聞你在鎮上出攤,花了不少錢吧?” 像砂紙似的皮膚劃過安樂的手指,磨得她生疼,又聽到他說:“爹沒什么本事,手里只有這些銀兩,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的忙?!?/br> 銅錢沉甸甸地壓在安樂手中,不多,但她知曉,這些銀錢,安老爹恐怕攢了好幾年。 她連忙把錢放回安老爹的手里:“爹你這是做什么?我有錢?!?/br> “你哪有什么錢?!?/br> 安老爹固執把錢又塞給她,碎碎念著:“你嫁進許家本就沒帶什么嫁妝,哪有銀錢傍身?爹知道這錢不多,但關鍵的時候總能應應急。囡囡聽話,拿著?!?/br> 心底泛起暖意,鼻尖也忍不住發酸。 安樂吸了吸鼻子,把錢還給安老爹后,從懷里抓出一大把錢。 她揚起笑,遮掩眼尾失態的微紅:“您看,這些都是我今天賺的,我現在真的有錢!” 她手中的銅錢可比安老爹給的多得多,安老爹微微攥住手,眼神被這一大把錢吸引住。 他吞了吞口水,好半天才說到:“囡囡出息了,能掙這么多錢,比爹有用?!?/br> 安樂喜滋滋地把錢放好,剛好錯過安老爹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 她樂呵呵地說道:“爹您且等著,等我掙了大錢,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br> “好?!卑怖系魺o其事地應下,“爹爹等著囡囡掙大錢?!?/br> 父女二人又說了些體己話,安樂才把安老爹送走。 回到屋中,許母立刻迎過來,拉著她的說問:“你爹沒因為張家的事怪罪你吧?” “沒有沒有,娘您放心,我爹不是不辨是非之人?!?/br> 安樂安慰她時,余光掃過許裴昭,正好捕捉到他眼中稍縱即逝的擔憂,她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耳旁倏地響起“咕咕”聲。 許母揉揉肚子,臉龐染上緋紅:“今天光顧著擔憂你們出攤是否順利,倒忘了吃飯?!?/br> 她的話讓安樂臉色變得嚴肅,她正色道:“再怎么擔憂您也不能不吃飯,下次可不許這樣了?!?/br> “小樂說的是,是娘錯了?!?/br> 面對立刻服軟的許母,安樂也不好意思再生氣。 她挽起袖子往廚房走:“我這就去做吃食,您稍微等等,很快就好?!?/br> 許母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對許裴昭說:“真是祖墳冒青煙,才讓你討了這么好的一個媳婦?!?/br> 許裴昭耳根一紅,小聲應道:“嗯……” 安樂出來先往雞籠這邊看了看,就見雞窩里躺著四枚青殼雞蛋,幾乎要與暗下去的天色融為一體。 這四枚蛋仿佛是從天上掉下來餡餅,不偏不倚正好砸到她頭上,讓她笑開花。 幾乎是一瞬間她便想好晚上要做什么吃食。 到廚房舀出兩碗面粉,敲兩枚烏雞蛋混入其中,她先用筷子攪拌雞蛋和面粉,等面粉成絮狀的時候,放下筷子上手揉面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