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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起蒸好的木桶飯與熗炒萵筍去廳堂,許母和許裴昭已經坐在桌邊。 他們面前各自擺著碗筷,除了許母的碗中有裝過湯的痕跡,許裴昭的碗筷分明沒動過。 安樂忙說:“你們先吃呀,不用刻意等我?!?/br> 許裴昭站過來接過她懷中木桶,許母在旁邊搭話:“也沒等多久,一家人就是要同時開飯才香?!?/br> 安樂笑了笑,替許母續添碗湯。 許母端著碗吹了吹,小口小口喝湯。 透明湯底上漂浮著金色的油花,隨著搖晃的碗起起伏伏,雞湯獨有的清香味混著蔥末的香氣撲鼻而來,在誘惑喝湯人一口、再一口,直到把整晚湯都咽入腹內,才發出滿足的嘆息。 許母捧著殘存余溫的碗,歡喜地說道:“也不知你是怎么做的雞湯,湯頭清澈見底,看起來如清湯寡水,可是喝起來卻香氣襲人,湯中滋味回味無窮?!?/br> “您喜歡就好?!?/br> 安樂見許裴昭不動筷,夾了塊血豆腐給他:“嘗嘗?” 暗紅色的小方塊上帶了不少湯汁,湯汁順著米飯間的縫隙浸透下去,把一小塊的米飯染紅。 他試探地向小方塊伸出筷子,只不過稍稍使勁,小方塊便碎成了兩半。 “嘶?” 不敢相信這血豆腐居然這么嫩,再夾時,他使的勁更輕。 筷上血豆腐搖搖晃晃地被送進嘴里,舌尖輕輕觸碰,便化做細膩的湯似的,融化在唇齒間。 泡菜獨有的酸酸辣辣盈滿口腔每一個縫隙,兩者之間微妙的平衡,誰也不會蓋住另一方的風頭,共同演繹出一臺精彩絕倫的戲。 許裴昭不由自主深扒一口米飯,口中那出上演熱烈的戲劇被注入第三個角色,場中激烈的情緒因它的到來也漸漸變得緩和。 米飯香與酸辣融為一體被咽下,嘴里慢慢開始回甜。 那種甘甜讓人回味流連,迫使他忍不住再去夾塊血豆腐,繼續享受這抹短暫的甘甜。 許母把他的舉動收入眼里,欣慰地笑了笑。 她伸出手,握住安樂放在桌上的手,充滿感激地說:“我一直擔心裴昭身子弱,今日見他這般喜愛你做的菜,我相信不久之后他一定會變得健碩?!?/br> 對此安樂十分贊同地點點頭:“我也覺得他現在過于瘦弱?!?/br> 聽到此話的許裴昭不由頓住,把視線放到她身上,就見她拍著胸脯保證道:“不過您放心,以后我一定會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走出去任誰看了都以為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公子哥?!?/br> “好好好?!?/br> 許母聽得喜笑顏開,就著她的話飯都多吃了一碗。 一鍋雞湯喝了過半,菜也沒剩下多少。 安樂起身要收拾,許裴昭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起身。 “怎么?” 他無視她詫異的眼神,挽起袖子去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 看得出他做得很熟練,許母拉著安樂的手說:“裴昭雖然不會做吃食,但打小家里便是我做飯他洗碗,你且安心坐著,廚房剩余的那些活計讓他去收拾?!?/br> 對此安樂難免有些意外。 要知道這可是封建社會,兒子都是家里的寶貝疙瘩,哪家不是恨不得把兒子當祖宗般供起來? 像是瞧出了她心中所想,許母柔柔說道:“咱們家人丁單薄,沒有那些講究。身為家里的一份子,就應該為這個家出力?!?/br> 頓了頓許母又說:“往后日子還長,樂兒你也別慣著他,有什么事能讓他去做的,便交給他去?!?/br> 心底柔弱的地方再次被什么暖暖的東西包裹住,安樂發自內心地微笑道:“好?!?/br> 半刻鐘之后,許裴昭才從廚房出來。 趁著他們都在,安樂把心中籌謀已久的事情說了出來:“有件事我想同你們商量商量?!?/br> “什么事?”許母問道。 安樂說:“我想去鎮上出攤,賣吃食?!?/br> 她看了看許母和許裴昭,見他們臉上并沒有強烈反對的神情,她才繼續說道:“咱家現在的經濟狀況屬實算不上好,而娘也需要長期滋補身體,是一筆不小的開銷?!?/br> 話音剛落,他們二人臉上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自責,安樂趕忙把未說完的話一股腦吐出來:“我自認手藝尚可,所以想去鎮上試一試。萬一能夠賺足銀兩,既能讓娘不缺進補,我還想送阿昭繼續去書院上學?!?/br> “你不必如此?!?/br> 許裴昭冷清拒絕,令安樂臉色一白。 她這才只是試探的伸出腳,就要被踢回來了? 婚前說好的給她自由、讓她憑著這雙手立足于世,現在許裴昭就想翻臉不認人? 罵人的話滾到嘴邊,她剛要張嘴,就聽他說道:“家貧因我而起,卻要連累你為此受苦,我心中有愧?!?/br> …… 四十米長刀收不住了兄弟。 快穿上敵軍衣物,會為你好好厚葬的。 而許母看她神色有異,也忙說道:“裴昭之話言之有理,怎能把這么重的擔子全壓在你一人身上?!?/br> 許母笑笑,又說:“我這身子骨再養幾天,便又可以繼續做繡活。日后你去鎮上出攤的時候,順帶幫我把繡品帶去給成衣鋪,也省得我再跑一趟?!?/br> 言外之意分明是同意她去鎮上出攤! 許裴昭緊跟在許母之后對她說道:“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不用擔心我們會反對。至于去書院的事你也別擔心,我已寒窗苦讀數十載,便是不去書院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