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頭豬病死后，能賣的rou都賣了，沒人買的豬頭和骨頭都留著，曹氏怕過年沒有葷腥，盡數留著，沈云惠嫁人煮了些，好剩下好幾塊。

    她朝前院吆喝，“來財媳婦，來財媳婦，墩哥兒來了，快拿塊rou煮著?！?/br>
    說話間，墊腳瞄向背簍，果然有紅糖，還有其他零嘴，曹氏笑得合不攏嘴，唐鈍態度不冷不熱，看向沈云山的目光略微凌厲，“你說云巧偷你家的糧食了？”

    沈云山愣住。

    曹氏擺手，“沒有的事，云山糊涂，你莫跟他計較，前幾天我去長流村想拜訪你爺奶來著，又怕打擾他養病就沒去，你爺身體怎么樣了？”

    長流村的人都說唐家老爺子時日無多，能活到現在，全靠藥續命。

    唐鈍說，“還行?！?/br>
    昨晚聽到幾聲咳嗽，清早他給老爺子送藥，觀他氣色不錯，比夏天那陣子好多了，家里還有人參，老爺子沒準能多活幾年。

    “那就好?！辈苁下晕⒕执俚膫壬砩焓?，“外邊冷，去屋里坐吧?！?/br>
    唐鈍道，“不了，我和云巧剛回來經過這兒，沒想到聽到沈云山污蔑云巧，不得已多站了會兒?！?/br>
    意思是不是沈云山，他堅決不會久留。

    曹氏臉上掛不住，怒斥沈云山，“我看你皮癢了，還不跟墩哥兒賠罪?！?/br>
    沈云山嘟了嘟嘴，不情不愿的拱手，唐鈍道，“他并未得罪我，跟我賠罪作甚？”

    眼神望著云巧。

    沈云山氣噎，“難不成要我跟一個傻子賠罪？”

    語畢，曹氏抬手就扇他一巴掌，“那是你堂妹，哪兒來的傻子，我看你這些年愈發驕縱蠻橫，信不信我讓你娘不煮你的飯?！?/br>
    沈云山登時耷了耳，咬牙切齒跟云巧賠不是。

    云巧眼珠轉了轉，沒有說話。

    沉默間，唐鈍開口，“奶還在家等著，咱快回吧?！?/br>
    曹氏想挽留已是無法，眼看背簍里的東西離自己越來越遠，心里窩著團火，沈老頭比她好不到哪兒去，福安鎮回長流村的山路不往屋側走，唐鈍擺明了說的假話，偏偏他有不能戳穿他，思來想去，定是沈云山說錯話惹惱了唐鈍。

    沈老頭的煙還燃著，憤怒間，毫不猶豫朝沈云山頭上砸去，“就你聰明，養你這么多年，連句話都不會說，午飯別想吃?！?/br>
    走到山腰的唐鈍突然回頭，朝西屋喊，“翔哥兒，初二跟叔嬸來家里吃飯啊?！?/br>
    東西送到沈家曹氏也不念云巧的好，既然這樣，何須和曹氏虛以委蛇，唐鈍說，“我在家等你們?！?/br>
    他指明要沈云翔和沈來安以及黃氏去唐家做客，其他人不甘心，小曹氏說，“娘，咱們沒分家呢，唐家這事做得不地道啊?！?/br>
    曹氏正在氣頭上，“有什么辦法，難不成咱厚著臉皮貼過去？”

    唐鈍爺奶不是普通人，她上次過去就沒討著好臉，大過年的，可不想上趕著招晦氣。

    沈云惠坐在小曹氏身側，皮笑rou不笑的說，“我婆婆說唐家兩老很好相處，定是巧姐兒在她們跟前說了什么，以致她們對咱們有誤會?！?/br>
    她成親，唐家是隨了禮的，吃酒那日，唐家卻沒人來，為此，她婆婆特意去唐家，老唐氏直說天冷不舒服不來了，她婆婆以為是跟趙氏的嫌隙引起的，沒有往心里去，后來去唐家借石磨，察覺老唐氏不似從前和善，回家問她。

    沈云惠說，“巧姐兒看著傻，心里聰明著呢，奶怕是被她騙了?！?/br>
    曹氏早有這種感覺了，在山里修路，她頓頓吃黃氏的飯菜，云巧明面不說，轉身就跟人議論她的不是，要不是她背后有唐家撐腰，曹氏早收拾她了。

    曹氏后悔道，“當日不該應秀才爺的話?！?/br>
    云巧待在家，生死捏在她手里，讓云巧往東她不敢往西。

    不像現在，管不住了。

    小曹氏編著草鞋，徐徐道，“巧姐兒該是回來還禮的，翔哥兒送了那么多只山雞，不還禮說不過去?！?/br>
    提到這茬，曹氏怒氣更甚，“翔哥兒，給我出來?！?/br>
    剛剛就該挺直腰板問唐鈍要那些山雞，沈家沒分家，輪不到沈云翔做主，她抄起門后的木棍，齜牙咧嘴奔去西屋，“甭以為窩在屋里我就打不著你了?！?/br>
    西屋的門關著，她使勁撞了撞，門紋絲不動。

    沈云翔的聲音從屋里傳來，“這是鎮上的鐵鎖，奶你撞不開的，我不是我姐，任你打就打，你要是見不慣，就分家?！?/br>
    分家的話不是第一次從沈云翔嘴里說出來，曹氏恨得牙癢癢，“想分家，門都沒有?！?/br>
    云巧去了唐家，地位水漲船高，如果分家，三房的日子很快就會越過她們，曹氏堅決不會同意，“把門給我打開?！?/br>
    “奶什么時候心情好了再說吧?！?/br>
    沈云翔躺在墻邊的木床上，云巧走了，云妮又不在家，這屋子就被他要了去，沈云山是長子，為此大哭大鬧，沈云翔絲毫不讓。

    秋收是他起早貪黑的干活，有屋子自然也是他的。

    他翻個身，故意打鼾。

    曹氏怒得繼續撞門，“把鎖給我還回來?！?/br>
    “這是我大姐買的，跟奶有什么關系?！?/br>
    曹氏服徭役的那段日子，沈云翔將家里的東西摸得清清楚楚，少了的糧食是他偷藏起來的，他和爹娘遲早會搬出去，自然要早作打算，沈云翔說，“奶要是沒事的話還是把大堂哥的親事定下來吧，別哪天人家找上門打架就慘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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