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開著，李善就在院里，唐鈍呵斥，“怎么又背后說人壞話？”

    “是真的?！痹魄烧裾裼性~，“他滿嘴謊言，不是什么好人，你離他遠點?！?/br>
    唐鈍瞄向窗外，見李善望進來，從容地頷了頷首，沒個好氣瞪云巧，“你坐過來些?！?/br>
    云巧坐在書桌旁，紋絲不動，“你不是要我離你遠點嗎？”

    “......”唐鈍吸口氣升，壓制住心底不耐，“太遠了，說話費嗓子?！?/br>
    “哦”云巧拖著太師椅慢慢挪，“這樣呢？”

    唐鈍拍著床沿，“坐到床邊來?！?/br>
    云巧說話大咧咧的，不顧他人想法和感受，由她在窗戶邊說李善壞話，估計能說一宿。

    “李善是衙役，多少算個小官，自古民不與官斗，得罪他沒有你好果子吃?！彼室鈬樆Ｋ?。

    云巧搖著扇子，附和地點頭，“我知道，所以我離他遠遠的?！?/br>
    “更不能說他壞話?！碧柒g強調。

    云巧撅起嘴，“不是壞話?！?/br>
    唐鈍猜她不懂什么是背后說人壞話，給她舉例，“還記得你跟春花說我邪門不？我性子好，不和你計較，換了其他人，動手打你怎么辦？”

    “我跑啊?！?/br>
    “......”這個是關鍵嗎？唐鈍黑了臉。

    云巧偷偷觀察他臉色，不頂嘴了，耷著眉應承道，“我以后不說他就是了?！?/br>
    反正李善就是騙子。

    她突然這般溫順，唐鈍竟有些不習慣，注意到她腦袋上的花兒跟出門時不同，緩聲問，“晌午怎么不回家吃午飯？”

    害他奶擔心許久。

    “我找翔哥兒撿菌子去了?！痹魄纱怪?，輕輕揉著衣角，小臉焉噠噠的。

    唐鈍別開臉，看向屋中間裝滿菌子的背簍，猜他剛剛語氣重了些，把人嚇到了，語氣再緩，“以后要回來吃午飯?！?/br>
    “好?！痹魄商ь^，把饃饃遞到他嘴邊，唐鈍搖頭，“奶給你留的，你吃吧?！?/br>
    云巧縮回手，腦袋又埋得低低的，小口小口咬著饃饃，唐鈍拿過她手里的扇子替她扇風。

    她安安靜靜的，小嘴翹得老高，不說話，也不抬頭看他。

    約莫生氣了。

    唐鈍掏手帕給她擦臉，主動找話，“你頭上的花兒好看，翔哥兒幫你摘的？”

    這種花長在荊棘里，很難摘。

    “嗯?！?/br>
    “他是不是很擔心你？”

    “嗯?！?/br>
    “怎么不讓他來家里玩？”

    “嗯?！?/br>
    “......”唐鈍xiele氣，低低道，“李衙役騙你什么了？”

    語落，就看無精打采的人瞬間神采奕奕，眉眼鮮活起來。

    “我摘花呢，他跑到我跟前說云妮是她朋友，后來又說不是，還說在山腳看到我才上山的，那個位置明明就看不到山上的情況?！迸绿柒g不信，她嘴皮動得極快，口齒條理也非常清晰，“中間隔著座小山包，山包樹擋著，山上能看到山腳，山腳看不到山上?！?/br>
    唐鈍難以置信盯著她翕翕張張的紅唇，“云巧...”

    你不傻吧？

    云巧看他，正襟危坐道，“我沒說謊?！?/br>
    “嗯?！碧柒g知她沒有說假話，倒是李善，他轉眸，多看了兩眼。

    李善頷首和魯先生說著什么，側臉硬朗，哪怕笑著也難掩周身冷冽氣勢，怎么看都像行伍出身，云巧說話嗓門大，他明顯聽到了，卻沒有任何反應，唐鈍不由得壓低聲，“他說認識云妮？”

    “不知道?！痹魄砂粗氖植敛弊拥暮?，“他是騙子，不能信他的話?！?/br>
    “云妮和你提過他嗎？”

    上次在書塾，李善聽到云巧的名字就有些反常，隨口問了他兩個問題。

    現在想想，有些說不通。

    “云妮沒說過他?！痹魄捎X得帕子軟軟的，擦著皮膚很舒服，不由得傾身，撩起后背領子，要他擦汗濕的后背。

    唐鈍收回目光就看到大片麥色的肌膚，瞳孔微顫，迅速抽回了手，慌亂地瞄眼窗外，急聲道，“你是姑娘，能不能矜持些？”

    昨晚就趁機占他便宜，今個兒又...

    “不是你給我擦汗的嗎？”云巧直起腰，“后背黏噠噠的...”

    大熱天背個背簍走那么遠的路，衣服不濕才怪呢，他攥緊手帕，“回屋把衣服換了...”

    “我沒衣服換了?！?/br>
    “.....”

    她就兩套衣服，昨晚換下沒洗呢，唐鈍想起這茬了，老唐氏忙著殺雞燉湯煮午飯，沒來得及洗衣服，他道，“喊奶給你找身她的衣服穿?！?/br>
    “哦?！?/br>
    有衙役幫忙，玉米很快搬回屋里，老唐氏給她找了身顏色最新的衣服，琢磨道，“我那還有兩匹布，待會托人請村里人給你做身衣服，等墩兒腳好了，你隨他去鎮上買兩套衣服?！?/br>
    “太多了?！痹魄赡弥路谏砩媳葎?，“我的衣服夠穿?！?/br>
    黃氏每天都會給她洗衣服，偶爾衣服劃破口子來不及縫補，她就穿云妮的，云妮會罵人，但不會真生氣。

    “兩套哪兒夠?！崩咸剖系?，“除了夏衫，冬衫也要備兩套...”

    老唐氏瞧不起沈家做派，哪怕賣孩子，也該給孩子準備好四季衣物，難不成北村不過冬的嗎？

    衣服是唐鈍領了衙門補貼后買的，黛青色的上衣配灰色腰帶，云巧嫌腰帶礙事，放回了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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