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挖過嗎，裸露在地表的煤質量不好，下面的說不定就不一樣了呢?！睏罹门d奮地說，“我知道怎么做蜂窩煤，小時候我跟著外婆做過，自家拉了散煤在院子里做，隔壁的叔叔經常幫忙。蜂窩煤燃燒面積大，受熱更加充分，放在爐子里，兩餅可以燒一夜，外婆經常堡一晚上的湯，晚上做，早晨就可以吃了，雞湯粥、牛rou面，都很好吃?！?/br>
    不知不覺就說多了，楊久閉上了嘴巴，小時候美好的記憶使她整個人柔軟中帶上了一點點憂郁，風吹拂過，掠起散在帽子外的碎發，揚起溫柔的弧度。她靜靜地看了眼寧王，笑了笑，轉身往露天煤礦的深處走，一步一個腳印，很快她聽到了緊跟在身后的腳步聲，驀然就覺得安心了不少，大概這就是擁有大靠山的感覺。

    寧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近衛們騎馬散了出去，只余幾人隨行保護，散出去的人就是在尋找是否有深挖的痕跡。

    在房子里溫暖的死去總好過凍死，偷偷來挖石炭的人不少，特別是附近村莊的人，村長、里長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默認了大家的行為，如若有人家因為石炭而死，他們也不會按實上報。石頭默不作聲地在深坑里挖石炭，手上、臉上、身上……都沾上了黑色，身邊有嘿喲嘿喲幼嫩的聲音，他朝著旁邊看著，看到小meimei撅著屁股幫著忙，石頭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小丫旁邊玩，哥哥弄就可以?！?/br>
    “幫忙?！彼臍q多的小姑娘瘦瘦的，身上裹著臃腫的衣服，“弄好了回家家?！?/br>
    “嗯?！笔^用力點頭，十二三的少年有著兄長的責任感又有著孩子的童稚，不時逗著meimei說話，把小家伙逗得哈哈哈笑，小家伙笑起來就忘了干活。石頭抿抿嘴，更加賣力地撿著石炭，他看著自己稚嫩的手指，深恨自己怎么不再長快點、長高點、長壯點，如果他長大了就可以和鄰家的兄長那樣去投軍，那爹娘和meimei弟弟就有好日子過了。

    “等哥哥長大了，就去幽州府投軍?！?/br>
    “嗯，哥哥，小丫也去?！?/br>
    “你是女孩子，沒法投軍?！?/br>
    小丫噘嘴，不高興地坐在地上，不干活了。

    石頭要去摸摸meimei，但看自己手上沒干凈的地方就沒下去手，他說：“你不用去投軍，哥哥去，哥哥努力長大，去幽州府求見王爺，要當王爺近衛，那樣我們家就有好日過了?！?/br>
    “買糖！”

    “嗯，有吃不完的糖?！?/br>
    石頭把一塊碎媒扔竹筐里，“就和石炭一樣大的糖，都給小丫吃?！?/br>
    “那個小孩?！?/br>
    石頭突然聽到聲音，他抬頭看過去，見到穿著黑色鎧甲的男人騎在高大的馬上，馬停在深坑的旁邊，男人正彎腰看向他。石頭呼吸一窒，腦海中立刻浮現娘親擔憂的教導，娘親說不要被人發現他們在挖石炭，被人發現舉報到鄉里是要打板子的。石頭撈起meimei，丟下竹筐開始跑。

    兩條腿的少年還要抱著meimei，哪里跑得過四條腿的馬兒，很快就被攔下，“小孩你跑什么啊，我要問你話呢?！?/br>
    石頭用力地抱著meimei，低著頭不吭聲。

    “小孩，你不是要當王爺近衛嗎，怎么不知道近衛長什么樣子?！瘪R上的近衛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彎腰看著兩小孩。

    石頭狐疑地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寫著不確定。

    “哈哈哈，我就是王爺近衛，看看?！苯l指著自己的胸口，“認準了這身鎧甲，北境絕無第二?！?/br>
    石頭盯著盔甲，眼中閃耀著渴望的光芒。

    “小孩，我問你，你挖石炭做什么？”

    石頭遲疑，沒有吭聲。

    “小家伙嘴巴還挺緊，行，你不和我說就和王爺說去，我帶你去見王爺?！?/br>
    “真的嗎？”

    “哈哈，終于開口了，走，當然是真的?！?/br>
    近衛沒有嫌棄兄妹兩個臟，抓著他們兩個上了馬，找到了寧王和楊久。彼時，楊久正在一個半人深的坑里面看里面的炭，發現要比淺表層的炭顏色黑了不少，明眼看著質量就好，她信心大增，越發覺得越是深處煤炭的質量越好。

    “找找有沒有更深的坑，說不定煤的質量會更好，王爺，你的封地里有礦啊?！睏罹萌拥袅嗣旱V，走到坑邊自然地朝外伸出手，外面的人自然而然地握住她手把人拉了出來，外面的人自然是趙禛。

    二人旁邊，有三個近衛守護，帶著兩個孩子的近衛莫成靠近，與其中一人匯報，那人點頭會轉身去匯報寧王。

    “王爺，莫成找到一個深坑，還有兩個撿石炭的孩子?！苯l頭領巴魁說道。

    趙禛點頭后看向楊久，楊久很感興趣，“孩子在哪里？”

    “回公子，已經帶來?！?/br>
    楊久側身從寧王身后看見了，她松開寧王的手繞過他走了過去，寧王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自己空的手，手握成拳，跟在楊久的身后。

    石頭和meimei有些小緊張，看到一前一后而來的兩人緊張中又帶著興奮，那個高大的男人就是幽州的天寧王嗎？石頭正仰頭看著，忽然身前多了張親和柔美的面孔，他聽到溫柔的聲音，“小朋友你們好呀，你們撿了石炭是回家燒火，對嗎？”

    石頭下意識點頭，柔柔的聲音沒法讓他提起戒備。

    楊久彎彎眼睛，“你不知道石炭有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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