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不奇怪,這座城市的一切都在梧桐樹下發
書迷正在閱讀:《成佛》鏡中妖·篇【和尚文】、逢春 (1v1)、穿成三個大佬的惡毒嬸娘、重生七零致富養娃攻略、[洪荒]滿船清夢壓星河、【女尊1v2】玲瓏骰子雙紅豆、紅綻雨肥天gl(古百人獸)、【盜墓筆記】裙下之臣、依賢、天才校醫
街道兩側種著法國梧桐,碩大的樹干和綠葉隔街牽手,蒼翠得一眼望不到邊際。四月、春天,這兩個詞是他們變得綠茵茵的前提。 法國梧桐已經成為這座城市的一種標識。它們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成為這座城市主干道的行道樹,巴黎的香榭麗舍大街同樣栽種著這種樹。但每一個本地人都在小學課堂被普及,這種樹不是梧桐,也不起源于法國,它的學名是叁球懸鈴木。 S市那條洋溢著舶來腔調的老路,不僅種滿了法國梧桐,還被各式各樣的Brunch餐廳入侵。好天氣配上好風光,在這條浪漫的街道,人人都有來上一份Brunch或者一杯咖啡的理由。 轎車行進困難,林逾調整后視鏡,看見少女心安理得甩掉皮鞋,岔開腿躺倒在后座,襪子擠成一團被扔在車墊上。 她不喜歡受外在之物的束縛。即使這種工藝精妙的皮鞋,會在夾層放上軟木屑,隨著使用時間形成契合腳型的鞋墊。林巡可舍不得在物質上苛待自己的meimei。 說起來,每個季度林巡挑選衣物時都要頭疼許久,他的meimei不像小時候那么喜歡穿裙子,尤其是繁雜精美、符合母親那一套審美的裙子。她也不喜歡林巡找人定制的手工皮鞋。洞洞鞋和林跡的寬大襯衫是她的首選。 分明以前,他們像這樣打扮她的時候,女孩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會露出燦爛笑容。那笑容支撐著林巡在異國度過了許多個疲憊不堪的寒冬。 這幾年,他只能購買更不起眼的純色長裙。蕾絲內褲、針織腿襪、晶光閃閃的發繩,大概是年長男人僅存的一點遐想空間。他比公主本人,更不愿從破舊的夢中醒來。 林疏疏嘴里嚼著口香糖,用從林跡那里學來的吹泡泡方式發出“嗒”的聲響。她裸著一張干凈的臉蛋,女孩和女人兩種力量在她體內格斗。 很多時候,她是嬌憨不知世故的,有著童話故事里不可玷污的天真無邪??梢粋€晃神,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在告訴你,她是女人,她懂得如何吃掉男人。 林疏疏渾身上下都充斥著這種矛盾感,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對她的兄長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輕而易舉便捕獲了他們的忠誠。 他們在這個小小的生命體上,見證了過去和未來。他們親手栽培的過去,一個可愛純良的女孩;亦是他們親手扶植的未來,一個性感迷人的女人。 不然很難解釋,為什么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再也難以移開。熱帶食蟲植物沒有鮮艷的外觀,卻那么擅長引誘昆蟲。捕捉它們,淹死它們,將它們分解。 林疏疏注意到林逾的目光,她先是吐出一截粉嫩的舌頭,上面粘有白色泡泡糖的殘渣,接著朝鏡子中的男人努努嘴。 林逾了然地輕笑一聲,左手轉著方向盤,快速掛擋停車,前方恰好騰出了一個停車位。他關閉引擎,下車打開后車門,把左手遞給林疏疏,脈絡分明的手背上布滿了坑坑洼洼的月牙印。 “回家幫我們疏疏剪指甲好不好?” 林疏疏把泡泡糖吐進他的掌心,嗓音和拉絲的糖團一般黏糊:“不好,我要留長,然后涂指甲油,果凍粉色?!?/br> “像溫小姐那樣么?” “哥哥,你可以不用觀察得那么仔細。我會不開心的?!?/br> 林疏疏有點兒委屈地抓住林逾的手,指甲嵌入手背,隱隱消退的月牙印再一次變得深重。 她知道,只要依舊愛著自己的兄長。嫉妒,憤怒,一切形狀尖銳的情緒,藏污納垢的思想,即使被剪去也會偷偷長出來。畢竟她的愛是那么理屈詞窮,而她們的愛是那么名正言順。 “那我會讓她們更不開心。來,伸腿。這家餐廳是新開的嗎?上次陪你來的時候這里還是一間奶茶店?!?/br> “奶茶店搬去林逢那邊的大學城了,唔,好久沒喝過他們家的冰鎮紅袍奶茶?!?/br> 林疏疏聽話地伸出小腿,林逾半蹲在路邊為她穿上腿襪和皮鞋,他認可兄長的品味,林巡懂得怎么用一雙走針精妙的白襪來襯托少女迷人的局部。 以及,林逾對自己話里話外的偏愛沒有絲毫愧疚之心。他不經意間的冷漠把女人們折騰得夠嗆?;蛟S這就是成熟的體現。林疏疏拒絕男同學的微信申請時,總是會不好意思幾分鐘,然后被林跡敲著腦袋罵笨蛋。 兄妹二人沒有注意到,對于他們來說再尋常不過的場景,卻令路過的行人、坐在遮陽傘下進餐的客人,投來精彩紛呈的目光。 蹲了半天的街拍攝影師摁下快門,終于舍得跑進咖啡廳買杯檸檬冰水。 他想,將那張浪漫感撲面而來的照片作為封面,一定能引爆流量。 彎腰的男人,理所當然享受寵愛的漂亮女孩。 “是春天啊?!?/br> ———————————— 林逾垂直切開班尼迪蛋,蛋黃緩緩流下。他調整沙拉盤和甜品的位置,耐心等待林疏疏從不同角度拍攝它們。 林逾無疑是個溫柔體貼的情人,足夠聰明的同時,擅長解讀女人的心思。他不會像普通男性那樣皺起眉頭,滿臉寫著不耐煩。讓拍照打卡的女生覺得自己是失禮的那一方,分明沒有拍到滿意的照片,卻只能匆忙地配合對面坐著的人進餐。 林疏疏放大焦距,又挪了挪刀叉的位置,這是所有菜上齊后的第六分鐘。林逾的手機屏幕不停亮起,他反手把亮面蓋在桌上,撐著下巴把腦袋側向一邊。 “疏疏?!?/br> “在!” 林逾溫柔地凝視著她,他全心全意等候著。他們都知道這里面沒有催促意味。不如說,是被meimei歪頭拍照的模樣刺激得心癢癢,需要確認一下這么可愛的生物是否真實存在。 “我開動啦?!?/br> 林疏疏裝模作樣地說完這一句,便低頭開始修圖。這句話的潛臺詞不過是在提醒林逾他該履行的職責,沒有林巡管著,她可以當個沒有手的巨嬰。 “喜歡嗎?” “喜歡,我喜歡這個醬,是甜口的。本來還覺得奇怪,怎么雞蛋換種做法就可以價格翻倍?!?/br> 林逾垂著眼簾,輕笑了一下。將培根切到合適的大小,裹滿蛋液,連著面包片一起送入林疏疏口中。 他沒有糾正她,荷蘭醬更應該偏向于酸口,里面混有檸檬果酸和牛油香。他也沒有提議下次帶她去品嘗更正宗的餐廳。她回答了喜歡,那就是全部意義所在。 “唔哥哥,是這個濾鏡好看,還是這個?” “左邊,更有春天的感覺?!?/br> “是吧,春天吶春天?!?/br> 林疏疏腳下踩著另一雙鱷魚壓紋的皮鞋。她望向對面的林逾,他正切著莓果奶油乳酪松餅,餐盤干干凈凈,他點的拿鐵甚至還沒有抿上一口。 少女的嘴里還嚼著食物,卻止不住地想吹一段口哨,像電影里男主角開車掀起女主角的裙子時那樣。那是一種犯傻氣的浪漫反應。 林逾會懂她的,對嗎?他可是“林疏疏人物學”修習滿分的優等生。 果然—— “我們疏疏什么時候能學會左右兩邊牙齒一起嚼東西?聽話,全部咽下去再說話?!?/br> 林逾伸出一根手指,在林疏疏右邊鼓起的臉頰上摁了摁。她眉頭出現聚攏趨勢的第一秒,他就把橘子氣泡水遞至她的嘴邊。 林疏疏笑意盈盈地望著對面的兄長,打了個孩子氣的嗝,她干脆乘著春風和氣泡吹了段口哨。 林逾的表情她實在找不出詞來描摹,她只能說,她從沒在哥哥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他透過虛偽的叢林和薄情的迷霧盯著她,幾乎算是滿懷愛意。 他不再像狐貍,坦白說,那點兒真情流露的感情好像令他長出翅膀,變成蝴蝶那一類斑斕且夢幻的存在。 玻璃吊頂投下的樹影,撒在兄妹二人的肩膀上,溫柔的,忽明忽暗的。 不奇怪,什么都不奇怪,哥哥愛著meimei,meimei愛著哥哥,男人和女人這般或者那般相愛。 老人和小孩都會這樣說——不奇怪,這座城市的一切都在梧桐樹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