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破開這個結界嘛？”

    柳成之搖了搖頭，修長的手指貼上結界的流光。

    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果然是那個女人的東西。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厭惡地皺了皺眉，低垂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翳。

    “老人家，這附近有客棧嘛？我們先住下吧，明天一早再上山?！?/br>
    “有的，仙人請跟我來?！?/br>
    這結界擋著也無法上去。

    既然是引人上山，必定是有什么東西等著她們，要撕票應該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蕭宸此時應該沒有性命危險，洛初邊走邊想著，回頭卻見柳成之仍站在原地。

    “怎么了？”

    “沒什么，走吧?！绷芍栈厥指松蟻?。

    子歸看著自家師兄，心底還是有些意難平，怎么也沒辦法將他和記憶里那個白衣少年的身影重合起來。

    明明，師兄和師尊一樣，都是外表冰冷內心溫暖的人，可現在師尊變得溫柔了，師兄卻朝著相反的方向改變。

    少去的是那一身正氣，添上的是危險又神秘的邪佞。

    浮圖山上。

    空蕩蕩的大殿里，四處都積滿了灰。

    一個女人赤著腳站在又布滿塵埃的大殿里。

    “啦啦啦……”她哼著歌，心情頗為愉快似的在地上快步走過，她滿是柔情地拂過懷中的人偶：“你也感受到他的氣息了對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他的孩子，和當年的他真的很像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說，是他殺了我，還是我殺了他呢？”女人幽幽地笑著：“都死了，死了好，死了清靜?！?/br>
    忽然一轉身，向身后伸出了手：“過來?！?/br>
    她的指尖連著一條紫色的絲線，絲線在另一端連著一人的眉心。

    一人順著絲線從大殿角落的陰影處走出來。

    “他來找我了?！迸舜浇菗P起，笑容詭異得，令人膽寒，“這天下人要是都如我手中的傀儡這么聽話，該多好，他要是也能這般聽話，又該多好?！?/br>
    那人一身絳紅著裝，雙目無神。

    烏發被風吹得揚起時，額上的紅印灼灼起來。

    正是蕭宸。

    第59章 小寡夫

    村子里燈火通明，家家戶戶門前掛著紅色的燈籠，透著溫暖，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熱鬧，四周洋溢著歡悅的笑聲。

    村民們正忙碌著，有的貼著桃符，有的掃著門前的積雪，小孩子們鼻頭凍得紅彤彤的，卻興奮地上跳下竄，逢人就喊：“除夕快樂！”

    “老人家，你們這村里好熱鬧啊?！毖τ嵝χ?。

    “是啊是啊，你們來得巧，今晚正好是除夕?！崩先诵呛堑?，很是和藹。

    云上仙府沒到除夕也會比平時熱鬧，可仙門到底是仙門，恪守仙規，最多是一桌的人聚在一起安安靜靜地吃完一頓歲末的晚宴。

    洛初想起以前在清雅峰的時候，每逢過年都會讓柳成之寫一副年紅，貼在飲冰閣的門外，但每每第二天就撕了下來，因為那喜慶的紅色和飲冰閣素雅的風格確實……不太搭。

    柳成之的字很好看，骨力遒勁，爽利挺秀。

    可是剛開始教他識字寫字那會兒，他的字卻是和她一模一樣，圓潤娟細，連收筆的趨勢都和她如出一轍。

    “師尊，你看，弟子的字和師尊一樣！”柳成之撲到她的懷里，眸中光亮，清澈的少年音，帶著軟綿綿撒嬌的味道。

    那時她以為柳成之把她的字當成字帖練了。皺了皺眉，覺得男孩子的字不應該這么秀氣，找了幾本比較適合的字體給柳成之，讓他對著寫。

    柳成之眼眸黯淡了一瞬，再抬頭卻還是笑著接過字帖：“弟子都聽師尊的?！?/br>
    思緒收回，她轉過頭，柳成之也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心里一暖。

    “成之?！甭宄鯁舅?。

    “怎么了，師尊？”

    “這三年來，你有好好過春節嘛？”

    柳成之看了她一會兒，低下頭：“……沒有?！?/br>
    果然，跟她想的一樣。

    洛初有些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臉，輕柔而憐愛：“那為師以后陪你過春節，好不好？”

    柳成之那雙藍黃異瞳頓時亮了起來，連呼吸都輕柔了不少，喃喃道：“師尊……以后每年都會陪著徒兒嘛？”

    每年么……

    她看著柳成之期待而又渴求的眼神，覺得胸腔里又是溫熱，又是酸楚。

    怎么辦，她好像真的很喜歡他了。

    不想看到他難過，不想讓他的心愿落空。

    想到要離開他，她會心疼。

    萬一真的舍不得回去了，該怎么辦？

    難道……不回去了？

    這個念頭蹦到腦海里，洛初自己都被嚇住了。

    不回去了？

    在這里忍受沒有WiFi、沒有沖水馬桶、沒有電腦手機，與現代的家人和朋友分離……

    她真的可以忍受嘛？

    還要承受隨時可能被殺的風險，但是自家徒弟武力值這么強，自己掉腦袋的幾率小之又小。

    柳成之看著洛初的沉默，臉色倏然陰冷下來：“師尊說過會一直陪著徒兒，難道又是騙徒兒的？”

    不等洛初回答，他繼續道：“師尊不久前才騙走了徒兒的身子，現在就要對徒兒始亂終棄了？”

    柳成之幽幽地看著洛初，活脫脫像一個被騙身騙心還被無情拋棄的小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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