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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和輝撓了撓頭,雖然對小許警官十二萬分同情,但也愛莫能助,只能目送她哆哆嗦嗦地敲響副支隊長辦公室的門。 很快,門里傳出薛副支隊硬梆梆的聲音:“進來!” 許舒榮給自己打了半天氣,終于艱難地昂首挺胸,推門走了進去:“報告!” 只見辦公桌后,薛耿埋首卷宗,頭也不抬地揚了揚下巴,用肢體語言傳遞出“有本快奏,無本跪安”的意味。 許舒榮驅使著兩條不聽使喚的腿走上前,結結巴巴地說明來意。 薛耿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她,用下巴尖一點:”放這兒,我待會兒看?!?/br> 許舒榮忙不迭將那卷差點攥皺了的報告遞到他手邊,就要溜之大吉。 誰知這時,薛耿忽然若有所思地抬起頭:“小許?!?/br> 許舒榮一個激靈,趕緊站住腳,誠惶誠恐地轉過身:“薛、薛薛隊,還有什么事嗎?” 薛耿將那份實習報告拿在手里,粗略掃過一眼:“你是今年三月來隊里的?” 許舒榮不敢吭聲,點頭如搗蒜。 薛耿沉吟良久:“你幫我做件事?!?/br> 許舒榮瞬間睜大眼,只覺得“幫”這個字從薛副嘴里說出來,整個世界都隨之玄幻了:“您您您…您說!” 許舒榮本以為薛耿會讓她去查證沈愔的下落,熟料薛副隊的反應慎重的過了頭,他甚至起身走到辦公室門口,拉開門往走廊里張望一眼,確認四下里沒人,才帶門反鎖,壓低聲音道:“你去幫我查下,三年前西山國際酒店舉辦的國際貿易大會,三月十五日到場的與會嘉賓都有哪些人?!?/br> 他頓了片刻,抬頭對上許舒榮莫名所以的眼神,一字一頓地說:“尤其是……警方的人!” 他雖然沒明說緣由,許舒榮卻從他如臨大敵的語氣和過分慎重的態度中嗅到某種不安的氣味,惶惑地睜大眼。 如果條件允許,薛耿也不想將這么緊要的任務交給許舒榮一個進隊三個月、還沒轉正的新人來辦,但他沒得選:藏身在市局中的內鬼至今沒露出形跡,薛耿不想懷疑朝夕相處的同事,更不能拿丁紹偉的安全冒險,只能找上許舒榮這個最不可能被滲透的新人。 當然,薛副隊完全可以親自出馬,但是一來,他親自去查目標太大。二來,經過之前甜品店的事,薛耿一直隱隱懷疑,藏身暗中的幕后主使很可能已經盯上自己——否則常國棟那天怎么就這么巧,趕在他和沈愔見面時堵了個正著? 這個猜測在不久后得到了證實:當晚回家路上,薛耿從后視鏡里發現了一輛白色桑塔納,雖然在某些路段,它一度消失了一段時間,但是每當薛耿轉過路口時,總能看到它如影隨形的鬼魅身影。 那一刻,薛副隊那副裝得下西山市每一條街道的心胸像是灌滿了冰水,冷冰冰沉甸甸地往下一墜——他突然意識到,沈愔是對的,市局內鬼確實另有其人! 小許警官雖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卻從薛耿草木皆兵的語氣中聽出某種風雨欲來的意味,登時抻緊頭皮,原地站成一根筆桿條直的人棍:“是,明白,保證完成任務!” 她正要往外走,又被薛耿叫?。骸靶≡S?!?/br> 許舒榮一個激靈,不知踩了個什么走位,原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挪移,又和薛耿面對面:“薛副還有什么吩咐?” 薛耿緊緊盯住她:“這事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透出風聲,連咱們自己隊里的人也一樣!” 許舒榮打了個寒噤,意識到問題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嚴重:“任、任何人?于哥他們也不行嗎?” 薛耿沉聲道:“不行!” 許舒榮僵硬地滑動了下咽喉,像個四肢失調的人工智能,同手同腳地走了出去。 小許警官雖然有點愣,辦事還是相當靠譜的,薛耿頭天交代給她,她第二天就跑去西山國際酒店,又是找負責人,又是聯系會務組,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好不容易要到三年前的與會嘉賓名單。 手機“?!币宦曊饎犹嵝?,許舒榮已經回到市局,正在食堂吃飯。她左半邊大腦惦記著“潛逃在外”的沈愔,右半邊大腦盤算著薛耿交代給她的“機密任務”,中間刨出一條縫,塞著“內鬼”兩個字,一頓飯忙得不可開交,連往嘴里囫圇塞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一只纖細如蘭的手越過肩膀,在她面前點了點,許舒榮才“嘎嘣”一下抬起頭,茫然地抻直脖子。 “小許?”簡容將飯盤擺在她對面,沖她飛了個媚眼,“怎么愁眉苦臉的?又被你們薛副罵了?” 第132章 恐懼(上) 自從一把手出事后,整個刑偵支隊就成了混跡于公安系統內部的“異數”,無數雙或猜疑、或忌憚的眼睛明里暗里盯著他們,就像無形的板磚,劈頭蓋臉地砸在刑偵支隊腦門上。 唯一一個態度友好、始終如一的,就是法醫室主任醫師簡容了。 簡容挑出一根雞腿,夾到許舒榮盤子里,又伸出春蔥似的手指,在小許警花尖的能戳死人的下巴上勾了一把:“這是怎么了?才幾天沒見,怎么就瘦成這樣了?又被你家薛副指使得團團轉?” 許舒榮有口難言,只能沖她又委屈又憋屈地彎了彎眼角。 簡容被她逗樂了,又要了瓶冰鎮芬達塞她手里:“是因為沈隊嗎?放心,只要他沒做過,肯定能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