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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發不出聲音,只能驚恐的瞪大眼,用力搖頭。 “我最恨別人覬覦我的東西,”那個聲音低沉悅耳,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某些質地華麗又渾厚的東西,比如最好的天鵝絨,再比如鋼琴彈奏出的旋律,“自己一手養大的,哪怕是一條狗、一把刀,都是完完全全屬于我的,容不得旁人染指——你應該能理解吧?” 仿佛為了讓男人聽清,只要那低沉的聲音開口說話,掐住男人脖子的手就會稍稍放松些??梢坏┰捯袈湎?,卡住脖頸的力道立刻加大,喉間軟骨甚至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男人眼睛血紅,“荷荷”地瞪住他。 陰影中的人卻不打算跟他多說,轉身往小巷深處走去,穿紅色高跟鞋的女人快步跟上,二十公分高的鞋跟愣是被她踩出行云流水的節奏,然而她始終與身前男人保持半步距離:“您打算怎么收尾?” 男人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如果用尺子丈量,就會發現他每一步的距離差不會超過兩公分:“隨便找個垃圾堆丟進去,有什么值當費心的?” 女人猶豫了下:“我不明白……您既然是為了Athena來的,為什么不直接把她帶走?兜了這么大一個圈,還驚動了警方,萬一……” 男人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質疑我?” 女人就如同戴口罩的黑衣男人在自己面前時一樣,從牙縫里抽了口涼氣,噤若寒蟬地低下頭:“……我怎么敢?” 男人扭過頭,目光筆直地注視前方,步子邁的不緊不慢,仿佛腳下踩的不是含著糞便味的淤泥地,而是凡爾賽鏡廳的鑲木地板。 “Athena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她是我手下最鋒利的刀、最兇猛的獵犬,沒人不喜愛快刀和好狗,”他用那種華麗如詠嘆調的聲音,不溫不火地說,“可是這條狗如果被拔除爪牙,只會像家貓一樣蜷縮在錦繡堆里,那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br> 女人唯唯應諾,看不見的衣領下,冷汗順著脖頸滑落。 “我需要Athena,不是作為家貓,而是勇猛無匹的獵犬,”男人背著一只手,悠悠地說,“她睡了這么久,也該醒來了?!?/br> 城中村的火勢不算大,很快被撲滅。沒等濃煙散凈,沈愔已經帶人進了盧洋的家。 這里是西山市有名的“貧民窟”,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唯獨沒有到位的監管措施,監控鏡頭更是不用指望。沈愔明知希望渺茫,依然將滿目瘡痍的房子里外搜尋過一遍——不出所料,一無所獲。 現場搜羅物證的蔡淼實在忍不住,他不敢招惹沈愔,只能欺負姓丁的少爺仔:“阿丁,你最近是不是水逆挺嚴重的?” 丁紹偉登時炸毛:“怎么是我水逆?你憑什么說是我水逆?這是□□裸的污蔑,我要告你誹謗!” 蔡淼撇了撇嘴,只回了他一句:“不是你,難道是你們沈隊?” 丁紹偉頓時消停了。 蔡淼拍著他的肩,語重心長:“回頭去城隍廟拜一拜吧,求張平安符回來,就塞在手機殼底下,挺靈驗的?!?/br> 丁紹偉面無表情:“……靈你妹?!?/br> 蔡淼搖搖頭,一邊嘟囔著“不聽老兄言,吃虧在眼前”,一邊繼續翻找滿地狼藉,片刻后,忽然“咦”了一聲:“你們過來看?!?/br> 沈愔和丁紹偉不約而同地湊到跟前,就見蔡淼手里的鑷子上夾了張紙片,邊緣燒得焦糊發黑,上面隱約有個綠色銀杏葉的圖案。 “這個看上去……像是什么公司的商標或是Logo?”蔡淼撓撓下巴,將小紙片塞進證物袋,“看來這是今天現場唯一的發現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上面會留下縱火者的指紋?!?/br> 至于“運氣不好”的結果,他沒明說,沈愔和丁紹偉卻都明白——無非是白跑一場,外加線索斷了。 丁紹偉忽然碰了碰沈愔手肘,后者會意,跟著他走出去。兩人下樓找了個人煙稀少的角落,丁紹偉摸出一根煙叼在嘴里,又把煙盒遞給沈愔:“來根不?” 沈愔不動聲色地離他遠了點。 、 丁紹偉“切”了一聲,倒也不以為意,隨手揣進懷里:“你有沒有覺得蹊蹺?” 他不知是擔心隔墻有耳還是怎的,故意把話說得不清不楚,然而沈愔畢竟是他二十多年的發小,不用多作解釋,自然心領神會:“目前還不能排除巧合的可能?!?/br> 他抬起頭,和丁紹偉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目光,剎那間,夏懷真那句“警察里有‘他們’的人”像一根追魂索命的毒藤,飛快從腦中閃過。 良久,丁紹偉問道:“這事你告訴趙局了沒?” “還沒,”沈愔說,“無憑無據的,難道要告訴趙局……” 他話音驀地頓住,只用眼神傳遞出“市局內部有黑警”的意味。 兩人相對無言,一時都沒說話,任憑令人窒息的安靜一點一滴蔓延開。 丁紹偉默不作聲地抽完一根煙,將煙頭往地上一扔,伸腳踩滅,這才道:“我看這把火多半是盧洋自己放的,只能請分區派出所的民警兄弟幫忙,問問附近有沒有人見過盧洋,還有就是……” 他話沒說完,只見沈愔一提褲腿蹲下身,從衣兜里摸出一張紙巾,拈住那根踩扁的煙頭,轉身找了個垃圾桶丟進去。 丁紹偉:“……” 這個死強迫癥晚期,沒得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