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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之心,難能可貴?!卑啄鹃染従彸砸豢诓?,幽幽說道,“我看他,前途無量,底子極好,只欠時間,不過最近也夠他受的了?!?/br> 老管家默默退下。 白木槿撩簾看向車外。 月色下,顧尋歡仍立著,在目送他離開。 白木槿放下簾子,愜意地哼出了淮揚小調兒,又關照老管家,“衙門那里,你帶點銀子,親自走一遭兒?!?/br> 白撿一個好徒弟!他心甚慰! ...... 顧尋歡連夜報了官,官府得了信,連夜著官差去捉吳忠,又調取紅玉口供。 第二日,還不出午時,案子便斷定好了。 說來都是那日在醉春鄉惹的口舌之爭,竟惹出了這一連串的禍事。 吳忠兇殘且心胸狹窄,知道紅玉與顧尋歡的那段救命恩情,更是心生妒忌。 常常家暴紅玉,使她全身上下,竟無一處完好,滿身是傷,還有未愈合的傷疤。此番更是強迫紅玉,按他計劃,要在白木槿面前,毀顧尋歡聲譽。 只可惜,他千算萬算,沒算到紅玉最后過不了自己良心一關,背叛了他,更沒算到顧尋歡竟然還愿意救紅玉。 白木槿在杭州聲望極高,府衙收了他銀子,而且案子本來也不復雜,于是第二日下午便定了案,封了卷宗,判了吳忠與紅玉合離,同時將吳忠收押入獄,打入了大牢,并將前因后果,張貼示眾,以警世人。 吳忠被戴上枷鎖時,顧尋歡就在他身側。 吳忠恨得咬牙切齒,“我這一輩子全被你給毀了!” 這都什么話?洪福氣得連踢吳忠幾腳。 “吳忠,其實我挺感謝你的?!鳖檶g避開吳忠,轉身離去。 “你感謝我?得了吧?!鄙砗髤侵胰栽陉庩柟謿庹f道。 “你讓我更加圓潤?!鳖檶g原本離去的腳步立住。 外面艷陽滿天,鶯飛草長,陽光明媚,日光昭昭。 “是圓潤?還是圓滑?”吳忠氣急敗壞。 “紅玉姑娘,我已經幫她贖身,如今她已經坐上了前往姑蘇的船只,姑蘇城外,寒山寺邊,可以有個好歸宿?!鳖檶g突然想起這事兒。 “你果真還像當年一樣,是個情種?!眳侵依^續諷刺道。 “吳忠,各自珍重吧?!鳖檶g無意于與他胡攪蠻纏,頓了頓腳步,繼續前行,將整個身子都沐浴在陽光下。 “你當真不恨我?”吳忠見他離去,恨得咬牙切齒,只覺自己當日在醉春鄉時,尚可以與他平視,可是現在,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只覺自己似乎變矮了許多。 顧尋歡,自始至終,都是他需要抬眸仰望的存在。 錯覺,一定是錯覺! 吳忠連著哈哈大笑兩聲,卻笑著笑著流出了眼淚,仇視也好,嫉妒也罷,他都不可能與他相比。 顧尋歡縱是深陷泥淖,哪怕再被他落井下石踩一腳,他依舊是脊背挺得直直的顧尋歡。 吳忠知道,自己徹底輸了,他確實丟了讀書人的臉。 “托你的福,有恨你的功夫,我能賺千金?!鳖檶g說罷,頭也不回離去。 “千金,我也有千金,不過我都買官用了......”身后,吳忠呆呆癡癡,不住地重復著說道。 “什么買官賣官的,這人瘋了!”知府怕他再說出不好的話連累自己,干脆大手一揮,向眾人道:“這吳忠瘋了!塞緊他的嘴,將他扔進大牢!” …… 吳忠入獄第二日,由白木謹做東,重新宴請了杭州的胭脂商,并交代顧尋歡緊緊跟隨在自己身后。 對于顧尋歡的出現,人群一度出現sao動,更有不少人竊竊私語,表示不解。 白木謹面色不改,談笑風生,悠然見客,但凡有人來敬酒,全數推顧尋歡上前替他擋酒。 顧尋歡敬重白木謹,來者不拒,一應接下,喝得頭暈眼花,腳底打虛。 白木謹在一旁,看得直樂呵呵。 眾人見白木謹有意推舉顧尋歡,也跟著扭轉風向,轉眼間對顧尋歡的全變成了夸贊之詞,入耳盡是“年少有為”“頑強不屈”“大難不倒,必有后?!钡鹊裙ЬS的話。 顧尋歡在生意場上,陳懇應答。 “這是我徒弟,唯一的,關門弟子?!毖鐣R近結束時,被人群圍在中間的白木謹突然說道。 白木謹唯一的徒弟,即意味著白木謹打下來的生意場,顧尋歡都可以參與,這無異于給出了所有人脈。 顧尋歡微怔。 “怎么,高興傻了?還不跪下磕頭拜師!”白木謹敲敲顧尋歡手臂。 顧尋歡從怔忡里回過神,旋即雙膝著地,對白木謹行了三個大禮。 白木謹心滿意足,轉而又對眾人道:“既是我徒弟,還請大家以后多多關照這個傻小子?!?/br> 眾人應下。 時運來得突然,顧尋歡稀里糊涂,有些忐忑,又有些歡喜。 “小子,正兒八經經商很苦的,不要以為以前你自己能開多少個分店,有多厲害,真正厲害的人,是能扛得住任何風雨,且同時還能兼顧他人的?!卑啄局斍们妙檶g腦袋。 顧尋歡點點頭,第二日便走水路,辭別了白木謹,帶著洪福,到了姑蘇。 白木謹在姑蘇的分店,要他去學習一下。 船只在姑蘇楓橋邊停下,顧尋歡生意事情忙完,閑逛至觀前街玄妙觀前,見著里面有佛像,便轉身走了進去,結果一眼便瞥見了里面香火旺盛,手持紅繩的月老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