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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尋歡接過茶壺,直接掰開壺嘴,連喝猛灌,整整喝了大半壺。 人雖如此,但他精神卻是極好,目光炯炯有神,似有期待,卻又忍著不說。 “有吃的嗎?”痛飲罷,顧尋歡抬眸看海棠。 他竟主動要吃的?天知道很多時候,都是她強迫著他用膳的。自從他知道她一天只吃一頓后,他更不許自己多吃了。 今日如此,簡直是破天荒了! 海棠連連點頭,腳步飛快,給他端來一碗粥,并四個白面饅頭。 這饅頭,若是放以前在揚州城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吃的,可是今兒,他卻是一口氣連著將四個全吃了。 海棠目瞪口呆,“四爺在外面沒吃飯嗎?” 顧尋歡吃飽喝足,難得輕松地抱著肚子回她,“吃遍山珍海味,到頭來卻發現,還是你做的清粥最好吃?!?/br> 這話,沒毛病,海棠愛聽!海棠再撿兩個給他,他仍是一口氣吃完! 哎!海棠覺得,堂堂顧四爺,竟然連吃飯都更像男人了! 吃罷飯,沐浴完,海棠念他一日辛苦,于是勸他早點上榻休息,顧尋歡卻是搖了搖頭,讓她先睡。 他不睡,她又豈可能獨自安眠?海棠不與他爭,輕手輕腳,取過一條薄被,依靠著他,與他同坐在流蘇樹下。 他抬頭看天,她仰眸看他。 彼時,夜幕降臨,繁星灑滿夜空,一輪圓月掛在流蘇樹頂。 月色皎皎,流蘇花白,蟲鳴陣陣,顧尋歡落掌在海棠頭頂。 海棠順勢乖覺地躺到他膝頭,與他同看這寂靜的夜。 及至半夜,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踢踢踏踏,很是威武,瞬間將人吵醒。 海棠立馬從他懷里跳起,生怕官府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要來搶錢。 顧尋歡微微笑,示意海棠勿驚,同時踱步過去,打開院門,站在風中,無畏無懼,不卑不亢。 “海棠,我們的轉機來了?!背跸牡囊估?,顧尋歡如此說道。 海棠迷惑,舉目往外看,卻見一隊兵馬飛速而來,隨即又井然有序吁停在院外冗長的小巷道里,將那里擠得水泄不通。 為首的是一位身穿盔甲的,威風凜凜的青年將軍,不怒自威,濃眉大眼,貴氣逼人。很顯然是直接從兵營急沖沖出來的,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你就是揚州顧尋歡?”那男子直視向顧尋歡眼睛,問道。 海棠對他的好感,大幅度提升。外人第一眼見到顧尋歡,常常第一反應便是將目光落在他有些僵硬的右手和右腿上,可是眼前這處于高位的將軍,顯然沒有如其他人一般輕視他。 海棠感謝他的這份尊重。 “正是?!鳖檶g一身潔白寢衣,迎風與他相對。 “我是呂墨?!鼻嗄陮④?,自報家門,盯著顧尋歡看一眼,同時跨過門檻,揮退手下。 顧尋歡關了院門,將他的一眾護衛親隨都關在了門外。 “你那香粉,還有沒有?”一進門,呂墨便迫不及待問,焦急心切盡數寫在眉眼間,與方才在眾人面前的冷酷狠厲完全不同。 海棠懵,啥意思? 顧尋歡做的香粉竟是給他的?他一個心狠手辣,腹黑jian詐的將軍,要香粉做什么? 海棠趁倒茶的功夫偷偷打量呂墨,其實他的名字,她早就有耳聞,京中盛傳,呂墨將軍,不會武,卻統領著數十萬兵馬,治軍極嚴,說一不二,身邊不乏美色,但從未見他對誰用心過。 就這樣一個人,半夜來尋香粉? 海棠不解。 “你們不知,我府上有位祖宗?!眳文挷徽f,遞一腰符給顧尋歡。 顧尋歡欣然接受,轉身取來早就備好的香料,遞給呂墨。 呂墨收了香,小心翼翼踹到懷中,而后挺了挺腰板,又恢復了初下馬時的威嚴模樣。 “今日之事,不可外傳?!眳文诓黄堁孕Φ拈g隙,沖顧尋歡眨了個眼。 “一定?!鳖檶g輕輕點頭,神態自若,應下。 “若我那祖宗高興,肯見我了,甭說京杭一路,就是整個江南的路子,都可以給你弄妥?!眳文值?。 “好?!鳖檶g也不多留他,起身相送。 呂墨懷揣香粉盒,抖抖衣袖,輕拍了拍顧尋歡肩膀,“今日你為追我馬車,摔了不少跟頭,有這樣的決心,一定能成大氣候?!?/br> 顧尋歡欣然笑笑,目送呂墨登馬遠去。 “四爺,你又摔跤了?”待呂墨離去,海棠連忙向前,擼袖就要查看他的傷。 顧尋歡擺擺手,垂眸看她,“我無事,我心底高興著呢,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br> 第83章 短別 顧尋歡決定, 親自走一趟呂墨答應護他的京杭運道。 不日后,杭州香薰胭脂商戶,將有一場比試, 他想籍此機會,重振“喜”字號。 以往店鋪的生意,他向來也不甚用心, 他的財產,都屬于個人私產, 向來不在顧府家產之內,店鋪大小事務也盡數托付給了店掌柜, 可是...... 顧尋歡想起店鋪、農莊、田地一同被充公的原因,其實罪魁禍首還是他自己。 昔日文人吳忠在醉春鄉嘲諷過他一次, 彼時他還是紈绔公子哥兒, 最看不慣這些酸腐學子,明面上道德文章, 背地里照樣沉醉秦樓楚館。 所以那時候, 他忍不住暴脾氣, 反懟了那吳忠幾句, 沒承想這就在吳忠的心上結下了梁子,借著顧家失勢,吳忠乘機落井下石, 向官府舉報, 說顧家還有很多錢財,都是他顧尋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