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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緒拍了拍江予的手背,順從地跟著馮佳薇走開了。 談話的母女站在走廊的另一邊,距離有點遠。即便周圍燈火通明,江予也無法從兩人的嘴型和表情,猜到他們在聊什么,但他知道的是,聊的事情一定和自己有關。 很早之前,馮佳薇就不喜歡他,甚至可以稱得上厭惡。 突然之間,一股對被程若緒拋棄的恐懼再次漫上他的心頭。 好在談話不到十分鐘便結束了,這份煎熬并沒有持續太久。 離開的時候,馮佳薇的表情是平靜的,她徑直走回了病房。若緒的臉上也毫無蛛絲馬跡可循,她小跑著走過來,像在病房時那樣自然地牽起江予的手:走吧。 走廊上空蕩蕩的,四周很安靜,只剩下他們倆的腳步聲。 江予感受著若緒的手掌的熱度,心一聲又一聲地跳著,節奏很快。他這才意識到,從母女倆開始談話到現在,他一直在緊張。 雖然不應該問,可他還是說出了心底的疑惑:剛才你媽找你,聊了關于我們的事? 若緒很誠實地回答道:嗯。 她同意你和我在一起嗎?畢竟,在父母眼里,也許,他就是那個曾經傷害過他們女兒的人。 若緒察覺到他語氣里的小心,忍不住笑:這事根本不重要。 不重要? 我跟她說,我和你是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的。如果她不同意,我就再也不談了。 江予聽著若緒的話,微微一怔。此刻,兩人正在電梯里。他看著鏡子里的人,她站在他身旁,和他是如此般配,滿腦子只剩下那句: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跳越來越快,那個等待多年的答案,似乎就要在這一刻呼之欲出。 是她嗎?那個跟他共度余生的人。 除了她還有誰呢? 半分鐘后,電梯停在了一樓。若緒感受到了江予的異常,以為他被結婚兩個嚇到,連忙往回找補:我之前提到結婚,是為了應付我媽。你不要太介意。 他低聲回答:我沒介意,只是在想一件事。 若緒疑惑:想什么? 江予沉默著,直到兩人走出住院大樓,夜風徐徐吹來,帶著一股淺淡的桂花香。他從來沒有吹過這樣舒爽的風,桂花不是八月才開嗎,怎么才六月,就已經香氣怡人了? 我在想他抬頭,看著無邊夜色,我在想,剛才奶奶說的話。 奶奶?若緒不解。 她說,我們早就該結婚了。 男人的聲音,清醇,低啞,帶著篤定的認真。她從來沒有在江予的口中,聽過這樣認真的語氣。 若緒思緒有些遲鈍。 我認為她說得對,江予見若緒沒有吱聲,默默拉起若緒的手,沿著花園的小徑上走,仿佛一對飯后出門散步的老夫老妻,你覺得呢? 嗯? 江予:要不要跟我結婚? 江予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風淡云輕,事實上,他說每一個字的時候,嘴唇都在顫抖。好在風吹過來,掩蓋了音色里的瑕疵。掌心早已潮濕,也不知道那涔涔的汗跡是自己的,還是若緒的。 他記得她并不愛出汗,那應該是自己的吧。 他從來沒有這樣緊張地期待一個答案。 一分一秒的沉默,對他而言,都是甜蜜的凌遲。直到他們走出小徑,來到了寬敞的街邊,他聽見若緒說到:我們什么時候結? 江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試探地問:明天? 她點點頭,聲音和他一樣堅定:嗯,那就明天。 第二天是周三,上午學院有個管理會議,若緒請了假。兩人一大清早便直奔民政局,好在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并沒有等太久。拿到了小紅本的那一刻,若緒感覺有點不真實。 算起來,自己和江予正兒八經復合在一起,還不到三個月。所以,他們倆在某種意義上屬于,閃婚? 若緒自詡理性謹慎,沒想到自己的終身大事,會和這樣一個充滿不確定的名詞聯系到一起。 從民政去走出來,江予問若緒打算去哪吃飯。若緒有點不好意思:下午一點學院還有個會,我擔心吃晚飯趕不及,要么我們晚上再約? 于是,新婚第一天,若緒就把江予撂下,獨自一人回到了實驗室。 踏進實驗室大門的時候,還沒到十點。多數學生們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伏案工作。見程若緒走進來,也不知道誰起了個頭,大家異口同聲地說到:祝程老師新婚快樂! 程若緒默默感嘆著消息傳播的速度,猜測這消息是張思遠傳出去的。早上請假的時候,若緒說了請假的原因是領證。沒想到不出一個上午,全實驗室的人都知道了。 程老師,我們要吃喜糖。起哄的人中,以謝陽最為激動。 程若緒打開背包,從里面掏出了事先準備的糖果。之前聽說簡怡和聞一渡給辦結婚證的工作人員發了喜糖,若緒也做了些準備。眼下糖果還剩下不少,正好分給辦公室里的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