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 第60節
秦禛頷首。 房慈又道:“那小貓留下柔娘,也是因為知道她的熟客里有袁恩光嗎?” 秦禛笑了笑,她不是神,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她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第一,柔娘長得不是很美,她熟客少,賺得不多,我們的錢能派上用場;第二,你是房家三少,晴娘認識你,還把柔娘推薦了來,顯見這女孩的本事不小,讀書人清高,不愛美色也是有的,她見過的幾率不小?!?/br> 房慈的細長眼睛里頓時充滿崇敬,“小貓,你可真是太厲害了,佩服死我了?!?/br> 秦禛道:“這有什么厲害的,多動腦,多總結,你也成?!?/br> 房慈不太自信地眨了眨眼睛,“真的嗎?” 秦禛道:“小房子很聰明,也很細心,只是經驗不足而已,假以時日一定可以!” 房慈挺了挺胸膛,“嗯!” 雨停了,二人吃光碟子里的點心,結了賬,肩并肩離開了紅梅館。 云層薄了,太陽隱約露出光芒,被雨水浸潤的石板路亮堂堂一片。 秦禛坐在駕駛位上,瞇著眼,搖晃著鞭子,催動著馬車往回走,很快就到了垂柳巷巷口。 馬車停在一株老柳樹下面,二人從車上下來,一邊假裝聊天,一邊盯著袁家的大門。 ——僅憑柔娘的一面之詞不足以證明袁恩光與虞玉竹的案子無關,他們必須掌握到核心內容,或者接觸到袁恩光本人,或者掌握袁恩光的不在場證據,二者缺一不可。 秦禛道:“不必賊頭賊腦,一會兒一看。離得近,只要出來人,我們就能注意到?!?/br> 房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知道,就是有點忍不住?!?/br> 秦禛明白,忍不住,是因為對這一行還有新鮮感,等時間長了就會麻木了。 就像下雨前就埋伏在京郊雙鳳山上的古成。 他們是六扇門精銳,隱忍為第一要義,埋伏和暗殺是他們的看家本領。 盡管冰雨沁涼,沁膚入骨,他們仍能一動不動地埋伏在山道旁的林木之中。 一盞茶的功夫后,山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古成側耳傾聽--總共來了兩匹馬。 他回憶了一下昭王的交代:如果下雨,那么騎馬追上來的,很可能是跟蹤本王的人,你們絕不能輕舉妄動,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記住所有人的臉,進行反跟蹤。 五更天時下了雨,早上天也沒晴,一般來說,商隊和旅人都不會出發,除非有急事。 但對于景緗之的仇家來說,跟蹤景緗之是再急不過的事,只要某人有心殺他,就一定會派人跟上來。 馬蹄聲到近前了,蹲在草叢里的古成略微調整姿態,把目光對準來人。 他在下坡上,無論誰從坡上下來,只要不蒙面,就逃不過他的眼睛。 兩個戴著斗笠的男子騎著馬沖下去了。 古成沒有動,在腦海里默默回憶幾遍二人的五官特征,記熟記牢。 當緊張感褪去,身上的寒意便越來越甚了,古成動了動發麻的身體,準備起身去追大部隊。 然而,他剛抬起頭,就又有一陣馬蹄聲響了起來。 聲音很遠,但雨小了,仔細傾聽,仍能辨認出是三匹快馬。 他只好重新安靜下來,凝神等待他們的到來…… 但這一次他沒等到人,而是聽到了一個尖銳的口哨聲,之后三匹快馬回轉,馬蹄聲越來越遠了。 古成知道事情有變,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好起了身…… 承影包了雙鳳鎮上的一家小酒樓,景緗之就坐在大堂里,一邊烤火,一邊品茶,等待著大雨停歇。 “吱嘎!”后門開了,古成濕漉漉地進了門,“王爺,只蹲到兩個,就在對面的酒樓里,已經有人跟上去了?!?/br> 景緗之有些意外,“只有兩個嗎?” 古成道:“原本還有三個的,但……”他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景緗之劍眉微蹙,“很可能是夜焰的人?!?/br> 承影跺了跺腳,“居然不上當,那怎么辦?” 景緗之道:“嚴涼,你回去一趟,把此事稟報司徒先生,他會做好安排?!?/br> 老大嚴涼答應一聲去了。 景緗之又道:“雨一停,行人就多了,古成把其他人叫回來,我們加快速度?!?/br> 李之儀回到住所,換掉濕衣服,上了熱炕,吩咐道:“鈴鐺,你去看著,他們回來后立刻報我?!?/br> 小廝鈴鐺答應一聲,轉身出了門,對守在門口的婢女說道:“天氣冷,你去給公子沏盞熱茶,要鐵觀音?!?/br> 婢女美滋滋地應了,去廚房取來熱水,很快就泡了一杯濃香的鐵觀音。 她端著茶盤進了東次間,嬌滴滴地說道:“公子,請喝茶?!?/br> 大概是婢女的聲音太甜了,正在沉思的李之儀抬頭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大概十五六歲,長了一張桃心臉,皮膚白皙,杏眼嫵媚,格外討人喜歡。 “原來家里還有個小美人?!崩钪畠x笑道,“就是小家碧玉了些,到底不如昭王的王妃大氣爽利?!?/br> 他想起了剛剛在紅梅館偶遇的秦二姑娘,盡管畫濃了眉毛,略顯不倫不類,但眉眼間的清冷沉靜足以讓人忽略掉所有不和諧,只記得她的卓爾不群。 “公子說笑了,聽說昭王妃俗氣很,昭王在文清大長公主府上就給她沒臉了呢?!?/br> 婢女把托盤放下,捏著小茶碟把茶杯放到李之儀面前的炕幾上,挺了挺豐滿的胸膛,“婢子若是托生在好人家……” 她給李之儀拋了個你懂得的媚眼。 李之儀看著她,伸手拿起茶杯,勃然變色,手一抖,那一盞熱茶就連同杯子一起,落到了婢女的臉上。 “??!”婢女慘叫一聲,立刻用袖子去擦臉上的開水。 茶杯里裝的是開水。 她只顧著勾引男主子,卻忘了水是剛從爐子上拿下來的。 李之儀吹了吹手指,笑道:“你就是托生到好人家,也比不上昭王妃一根汗毛。去吧,再給本公子重新上一杯茶,要燙一點嘴,又不能太燙,如果沏不好就不要再出現在本公子面前了?!?/br> 他最后一句是對剛進來的小廝鈴鐺說的。 鈴鐺拱手道:“是,公子?!?/br> 雨快停的時候,鈴鐺總算等到了正在等的人。 他叫醒李之儀,稟報道:“公子,辦妥了?!?/br> 李之儀道:“告訴他們,再有犯蠢,本公子先宰了他們?!?/br> “是?!扁忚K遲疑片刻,到底又開了口,“公子,他們說,這樣的話,那邊就完全失去控制了?!?/br> 李之儀冷笑一聲,“控制?他們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br> 說到這里,他閉上眼睛,聽聽窗外的動靜,又道,“雨停了吧,讓他們去查查昭王妃在查什么案子,回來細細稟報于我?!?/br> 鈴鐺答應一聲,出去了。 一般來說,大戶人家采買中午的食材都在早上,城門開啟之后。 但今天早上下雨了,時間肯定會延后。 秦禛就想等一等,好與袁家的下人在菜市場來個偶遇。 她估計得沒錯,等了不到一刻鐘,袁家的大門就開了,出來一輛帶廂騾車,拉著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往菜市場去了。 秦禛駕駛馬車跟了上去。 從垂柳巷到菜市場走了兩盞茶的功夫。 那管事下了馬車,帶著兩個小廝進了市場。 秦禛把鞭子扔給房慈,從車里取出一頂斗笠,“小房子看車,我下去試試?!?/br> 房慈接住,“好,你小心?!?/br> 秦禛跟了管事一路,對方始終三人行。 從東頭逛到西頭,再逛回來,眼見著馬車就要被裝滿了,她卻找不到合適的說話機會。 走完最后一行攤子,那管事說道:“行了,菜都買齊了,回吧?!?/br> 兩只大籃子都裝滿了,兩個小廝一人抱一只,慢吞吞走在管事后面。 秦禛想了想,壓低斗笠,越過小廝,追上管事了,說道:“這位兄臺,請借一步說話?!?/br> 管事嚇一跳,停下腳步,防備地看著秦禛,“你是誰,找我什么事?” 秦禛壓低聲音,“不要停下,繼續走。我是六扇門的人,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最好實話實說?!?/br> “???”管事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我我我可什么事都沒做過?!?/br> 秦禛道:“我需要你回答關于你家二少爺的幾個問題,只要屬實,這件事就牽連不到你?!?/br> 管事猶豫了,“這……只怕……” 秦禛把右手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來,露出寒光閃閃的一小截匕首尖,“怎么?” 管事的額頭冒出不少虛汗,他用袖子擦了一把,“你你你說?!?/br> 秦禛道:“五月初四,你家二少爺在哪里?” 管事松了口氣,“五月初四,二少爺跟表少爺們去別院了,不在京城?!?/br> “他在京城過的端午,還是在別院過的?” “別院?!?/br> “端午之后,他經常去別院嗎?” “官爺,我家二少爺剛考到了童生,每天都在書院,很少去別院?!?/br> “可我聽說,他常去紅梅館?” “那不是離家近嘛?!?/br> “如果你撒了謊,黃管事,你知道我們六扇門的手段?!?/br> “那絕不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