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 第29節
九月十八,是秦禛正式上崗的日子。 她和琉璃從后花園的墻頭跳出去,一起到順天府附近,然后兵分兩路。 秦禛去點卯,琉璃去南城的小食鋪。 劉家在南城的墻根兒大街找了半間小鋪子,面積大約二十平米,年租金五十兩。 租金雖高,但這里是老百姓聚居地,吃食扎堆,只要賣的東西不差,就不愁沒有市場。 秦禛想做炸串店,兼賣米酒,主食開花米糕。 方子都給了琉璃,只要劉家人肯吃辛苦,就一定能把鋪子做好。 琉璃在秦禛上崗后,每天在鋪子里等她,一方面幫家里的忙,另一方面聯絡王府,以備不時之需。 捕快六時點卯,秦禛最后一個被念到名字。 其他捕快散了之后,秦禛等八人被留了下來。 小吏記好考勤,打開另一張紙,說道:“現在分組,大家都聽好了,別找錯什長和伍長?!?/br> “……劉小毛,家在北城,什長趙巖,伍長周智?!?/br> 周智? 秦禛心里一慌,怎么這么巧? 她問道:“官爺,能換嗎?我想去西城?!?/br> 小吏哈哈一笑,“都想去西城,你問問去西城的兄弟答不答應?!?/br> “兄弟,是你啊?!币粋€年輕男子用肩膀撞了秦禛一下,“能去西城的都送錢了,你還是省省吧?!?/br> “送錢了?哦……”秦禛明白了,她想起玉福銀樓被盜一案偵破時,周智等人收取的金飾品了。 西城繁華,有錢人多,當捕快撈的也多,想去必須送禮。 年輕男子見她懂了,又道:“兄弟,緣分啊,走走走,找周伍長去?!?/br> “好?!鼻囟G跟著他往捕房去了。 此人姓房名慈,就是申明亭替她解答問題的男子,今年十八歲。 順天府有五間捕房,總捕頭一間,東西南北城各一間。 房慈做過功課,帶著秦禛直奔最南的一間。 門口站著幾個捕快,其中就有周智和他的手下。 房慈興沖沖地問道:“哪位是周伍長?” 周智回過頭,打量他一眼,隨即轉過身,“你們是新來的兄弟?” 房慈打了一躬,“小弟房慈,房子的房,慈悲的慈?!?/br> 捕快大趙笑道:“這名兒好,喊快了跟房子沒兩樣,我看就叫房子得了?!?/br> 房慈很好說話,“兄弟的綽號就是房子,大家隨意叫?!?/br> 大趙道:“這兄弟性子好,我喜歡。我叫趙威,你們叫我大趙就行?!?/br> 周智歪了下身子,對躲在房慈后面的秦禛說道:“這位兄弟呢?” 秦禛只畫粗了眉毛,除了男裝,沒做任何掩飾,她硬著頭皮說道:“在下劉小毛?!?/br> “劉小毛?”周智愣住了,吶吶道,“瞧著好面熟??!” 如果大家只是見一兩回面,秦禛或者會遮掩遮掩,現在她進了周智的組,朝夕相處,藏是肯定藏不住的。 她把心一橫,笑道:“當然面熟,咱們在玉福銀樓見過兩面?!?/br> “我的老天爺誒!”周智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秦二姑娘一個月前嫁入昭王府,做了王妃,這事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好端端的正一品親王妃,怎么還隱姓埋名、女扮男裝做起了捕快呢? 周智手下四個人,走了兩個。大趙和另外一個只見過秦禛一面。 如今秦禛略略變了裝,這二人眼拙,都沒認出來。 大趙道:“咋地,伍長認識?” “??!”周智回過神,“見過,但不大認識,歡迎二位,歡迎二位?!?/br> 房慈道:“多謝周伍長,多謝幾位兄弟?!?/br> 秦禛很滿意周智的反應,也道:“謝謝伍長?!?/br> 周智忙道:“不敢當,不敢當。里面請,我帶你們認識認識趙什長?!?/br> 秦禛道:“我和房兄一樣,都是新人,周伍長太客氣了?!痹倏蜌馑吐娥W了,她警告地看了周智一眼。 周智懂了,不敢再說廢話,把二人帶到屋里,與趙什長見了一面。 趙什長年紀較大,為人慈和,問兩句也就罷了。 屋子不大,放了一地的木凳子,捕快們坐哪兒的都有,亂糟糟一大堆,空氣也很污濁。 秦禛在屋里站了一會兒,聽幾耳朵葷話,到底敗給了臭男人味,躲到外面去了。 周智跟出來了,猶猶豫豫地看著秦禛。 秦禛道:“周伍長有話要說?” 周智點點頭。 秦禛便往院心揚了揚下巴。 二人先后走了過去。 周智道:“王妃冒名考的試?” 秦禛頷首。 “東城可能有幾個兄弟認識您?!?/br> “大趙他們也見過我?!?/br> “那倒也是,我見您的次數多一些,他們即便覺得眼熟,也未必敢往那里去想?!?/br> “只要你不說,我這邊自有分寸?!?/br> “小人明白了?!?/br> “你該怎么就怎么,我就是劉小毛?!?/br> “好。日后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br> 周智和秦禛溝通完,如釋重負。 在他看來,秦禛破案一流,為人不刻板,恰好,他私心不重,不怕有人看著他。 秦禛加入他這組,對他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雙贏! 周智把兄弟們叫過來,“好了,開始干活了?!?/br> 房慈興奮了,“什么活兒,有大案子嗎?” 大趙白了他一眼,“閉嘴吧你?!?/br> 大案子意味著死亡、血腥,以及辦案難度高,做這一行的都怕大案子,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周智道:“大趙好好說話,多教教他們便是?!?/br> 大趙嘿嘿一笑,在房慈肩上一拍,“也是,咱這行當留不住人,我可不能把小房子嚇跑了?!?/br> 房慈挺了挺胸,“那哪能呢,好不容易考上的呢,必定干出個樣兒來?!?/br> 大趙摟住他的肩,“好樣兒的,我看好你?!?/br> 周智不理他們,繼續說道:“葫蘆胡同的第三家丟了幾件衣裳,桃花巷第六家的狗不見了,墻根兒大街楊家酒館的泔水不知道被誰偷了……” 房慈道:“就這些?” 周智看他一眼,“不然呢?” 大趙捂住了他的嘴,“這已經算好的了,走吧?!?/br> 秦禛聳了聳肩,跟在周智等人身后,往衙門外走了過去。 一干人還沒出儀門,就見一個小吏忙忙地往里跑,瞧見他們還招了招手,“南城的兄弟們等等哈,出命案了?!?/br> “我娘誒!”大趙哀嚎一聲,在房慈肩膀上錘了一記,“你個烏鴉嘴?!?/br> 房慈的細長眼瞇了起來,給秦禛使了個眼色,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秦禛心道,但愿你到了現場也這么活力四射。 五人在門口等了大約盞茶的功夫,推官霍子清帶著一個師爺匆匆趕了過來。 隨行的還有羅毅,仵作,什長趙巖,以及南城的另一個伍長張文才。 周智與秦禛對視一眼,然后看向張文才。 張文才也見過秦禛。 秦禛不覺得張文才能認出她,即便能認出她,只要她不承認,他也沒法子。 在見到周智之前,她確實有過許多擔心,但過了周智這關之后,她頓悟了,她現在是昭王妃,昭王二字就是她的護身符,這些小嘍啰不敢拿她怎么樣。 大趙道:“去的人不少,看來這樁案子不小啊?!?/br> 另一個兄弟叫粱顯,二十五六歲,容貌不起眼,話不多,看起來很穩重。 他輕輕踹了大趙一腳,“走吧,少廢話?!?/br> 霍子清和師爺乘車,總捕頭騎馬,秦禛這些嘍啰們跑步前進。 一刻多鐘后,秦禛隨大部隊到了洛水河畔。 因為是秋季,河水水位降下去不少,露出一大片水草,和一大片荒灘。 秦禛等人從堤壩下去,上了荒灘,離著十幾丈就見河邊上躺著兩具尸體,仵作掩了口鼻,正在做尸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