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 第3節
大家都是聰明人,后面的話即便不說,二老也懂得她的意思了。 秦越山眉頭微蹙,給秦禛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馬上離開這里。 孟氏無言以對,只好威脅秦禛,“珍珍,你即便有幸做了王妃,將來也要靠你大伯父的,知道嗎?” 秦禛微微一笑,保持了沉默。 大伯父在兵部任郎中,正五品而已,京官中默默無名,與昭王的權勢有天壤之別,根本靠不上。 孟氏見她又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厭煩地別過頭,對秦越山說道:“老太爺,珍珍的婚事還說不定呢,萬一真嫁了昭王,咱秦家就是使出渾身解數,也未必能辦出一副像樣的嫁妝,彌補不在一時,過幾天再說可好?” 秦越山道:“夫人之言頗有道理,珍珍回去吧?!?/br> 秦禛告了辭,帶著琉璃回了自己的院子。 琉璃給秦禛倒了杯茶水,憤憤道:“老夫人說得好聽,不過是打量姑娘做不成王妃罷了。姑娘吃了這么大的虧,一千兩都舍不得,太過分了。依婢子看,姑娘就該想辦法嫁給昭王?!?/br> 秦禛反問:“因一時之氣堵上一輩子,值得嗎?” “那是不值得?!绷鹆M懷希冀,“萬一昭王是好人呢?” 秦禛笑著搖搖頭。 她不是賭徒,絕不會去賭那個“萬一”,只愿將來嫁個小進士,做個縣官夫人,破破小案子,開個小鋪子,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第3章 宴會 程家是書香門第,也算懂禮儀,知廉恥。 程氏不但順利地退了婚,還拿到了一整副頭面、六匹絲綢和一匹緙絲,作為秦禛的失婚賠償。 回到家時,二老爺秦簡言正垂頭喪氣地坐在八仙桌旁,一見程氏,兩行清淚便流了下來。 “唉……”程氏長嘆一聲,在他身邊坐下,“老爺不必自責,先苦后甜,日子總會好起來的?!?/br> 秦簡言搖了搖頭,四十不惑,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無能就是無能。 子女現在的苦是他造成的,未來的甜卻與他無關。 痛苦…… “爹,娘,兒子回來了?!鼻氐t興沖沖地進來,見氣氛不對,立刻住了腳,轉身就往外走,“你們聊著,兒子不打擾了?!?/br> “站住?!背淌辖辛艘宦?,指著八仙桌上的錦盒說道,“把這個給你meimei送去?!?/br> 秦祎回過頭,眼睛一亮,三步并作兩步跑回來,“成,兒子這就去?!?/br> 就在秦祎拿起盒子的瞬間,程氏按住了他的手,若有所指地說道:“一一,這是你大舅母給你meimei的賠禮,也是她的嫁妝?!?/br> 一一是秦祎的小名。 秦祎僵了一下,隨即笑道:“娘不說兒子也知道,放心吧?!?/br> 秦簡言又是一聲長嘆。 秦祎的臉紅了,搶過盒子就跑了出去。 出了院門,秦祎抹一把臉,拍了拍錦盒,快步向外走,快到正院時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嘀咕道:“看在你被退婚的面子上,誰讓我是你親哥呢?!?/br> 秦禛知道程氏回來了,換好衣裳,正準備去前院看看,就見秦祎吊兒郎當地進了院子。 “二哥?!彼蛄藗€招呼,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錦盒上,“這是程家的賠禮?” “倒也不笨,娘讓我送來的?!鼻氐t在紫藤花架下坐下,朝琉璃招招手,“給小爺倒杯茶來?!?/br> 琉璃答應一聲,去了。 秦禛在他對面坐下,打開盒蓋——里面躺著頂簪、挑心、分心、掩鬢等一整套金頭面,做工一般,金絲單薄,一看就是小作坊出品。 她取出一支金釵,用指甲一劃,再反復掰兩下。 秦祎瞇了瞇眼睛,“你懷疑是假的?” 秦禛道:“是真金?!?/br> 秦祎坐直上半身,滿懷期待地看著秦禛,“二妹,既然你不喜歡,不如借給二哥如何?過幾天哥還你兩套?!?/br> 秦禛問:“幾天還兩套?二哥這是要去賭嗎?” 秦祎在脖子上撓了兩下,隨即打開折扇嘩啦嘩啦搖了起來,“那哪能呢?有個兄弟要開鋪子,說算二哥一股?!闭f到這里,他又嘩啦一下把扇子收了起來,抬高了聲音,“二哥就問你一句,借不借?” 秦禛雙臂環胸,輕輕吐出兩個字:“不借?!?/br> “難怪三表哥看不上你,你照大妹差遠了?!鼻氐t憤然起身,“我借錢是為了我自己嗎?全家就咱爹一個傻的!罷了,我跟一個呆子說什么,走了!” 他一甩袖子,氣哄哄出去了,大門被他摔得山響。 琉璃把托盤放在小幾上,擔心地說道:“姑娘,二少爺好像很生氣?!?/br> 秦禛不置可否。 當她說出“賭錢”二字,秦祎開始撓脖子時,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搖扇子是為了想借口,而借口就是做買賣。 拿meimei的嫁妝去賭,虧他說得出口。 不過,有一點秦祎是對的,秦越山三個兒子,只有她家老子最無能,所以二房手頭最緊,秦祎和她的衣飾也最簡陋。 琉璃習慣了秦禛的沉默,換了個話題繼續說道:“姑娘,不如把這套頭面融了,再打套新的,正好榴花宴時插戴?!?/br> 秦禛倒了杯茶,看了一會兒垂下來的紫藤花串串,“不用,這些我有別的用場?!?/br> 秦禛在榴花宴上的表現,關乎到秦家的面子,秦老夫人和程氏對她的服飾和禮儀十分重視。 不但針線房做了時興的新衣裳,老夫人還送來一對蝴蝶鈿子和一條鑲嵌紅寶石的金瓔珞,并指明宴會回來后,要完好無損地還回去。 秦禛認得這兩樣首飾,每一顆珍珠或者寶石的形狀都與秦雯戴過的別無二致。 不帶,老夫人會說她存心丟秦家的臉。 帶了,宴會上認出來的小姑娘可能會說她是學人精,整天盯著長姐。 不過這也沒什么關系,老夫人已經讓針線房做了不大適合她的兩款衣裙,再加兩樣首飾而已,影響不了大局。 老夫人想要達到一個“隆重”卻“品味一般”的效果,既不失禮,也不會被昭王選上,至于會不會有人看不起秦禛,那不在其考慮范圍之內。 這與秦禛的目的一致,她沒有理由反對。 五天后,秦禛穿著淡粉色褙子、桃紅色百褶裙,插戴著兩樣首飾上了秦府的馬車。 陪她一起的有秦老夫人,大伯母小孟氏,大房和三房的兩個meimei,以及二哥秦祎、四弟秦霈。 秦祎訂過婚,但他的命也不怎么好,女方自戕了,目前單身。 兩個長輩乘一輛車,三個小輩一輛。 上車后,秦禛在主位落座。 兩位meimei在秦禛左右各坐一邊,二人眉來眼去片刻,各自守著一扇窗,看外面的風景。 文清大長公主家在秦家東北向,從秦家所在之處向北走,越過兩條東西向的大街就到了。 一家人下了馬車,跟著迎客女官進了花園的大花廳。 大慶是元朝之后發生的一個時空分支,存續二百多年,科技上比清中期發達,男女關系也比明清時期開放得多。 是以,男女賓客可一起入園,只在開宴時分坐兩個花廳。 文清大長公主在坐北朝南的大花廳里待客,由女官引薦,秦家人一起行了禮。 大長公主五十多歲,保養得極好,瞧著像四十出頭,一席墨綠色緙絲褙子襯得其膚色潔白如玉,雍容華貴。 她的目光在秦禛的臉上和身上稍作盤旋,對正在落座的秦老夫人說道:“這姑娘的個頭倒是不矮?!?/br> 秦老夫人陪著笑,“二姑娘身材像父親,性子像母親,不愛說話,穩重得很?!?/br> 大長公主勾起唇角,目光往東邊的角落里掃了一眼。 花廳里安靜了片刻。 女人們下意識地停下話頭,用余光觀察著那個翹著二郎腿,專心把玩著一把柳葉形小刀的年輕男子。 “嗤!”年輕男子大概感覺到了異樣,抬頭乜了秦禛一眼,輕笑了一聲。 大長公主遂柔聲說道:“花園里的石榴花開得正好,年輕人不妨去逛一逛,花廳就留給我們老人家?!?/br> “是?!鼻囟G和其他姑娘同時應下,半垂著頭,退后一小步,再瞄一眼西邊角落里的座鐘,帶著兩個meimei一起出了花廳。 出了門,少男少女們三三兩兩地散開了。 四meimei秦雲輕輕撞了一下五meimei秦溪,“溪溪看見了嗎?” 秦溪道:“沒敢看,四姐呢?” 秦雲搖搖頭,“我也沒敢?!?/br> 二人一起看向秦禛。 秦禛沒搭理她們,問秦祎:“二哥有什么打算?” 秦祎道:“我和四弟去找相熟的朋友玩,你帶著兩個meimei,不要惹事?!?/br> 秦雲道:“我不要跟著二姐,四哥你帶我玩?!?/br> 秦溪使勁點點頭。 秦祎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秦霈說道:“沒關系,二哥若是不方便,我帶著兩個meimei就是。二姐要一起嗎?” “不了?!鼻囟G自顧自往西邊走了過去。 她看見坐在東邊角落里的昭王了。 盡管只看到大半個側臉,且只有匆匆一瞥,卻也被其逆天的顏值嚇了一跳。 飽滿的額頭,狹長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流暢的下頜線,身材高挑瘦削,隨隨便便一坐便氛圍感十足,說其是“撕漫男”毫不為過。 如果昭王是正常男子,整個大慶的少女都會為之瘋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