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再見菈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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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掉包了……什么時候? 山流月遍體生寒。 幾乎是同時,山流月瞬間從煉獄中清醒。 在他身周,哪有什么熊熊烈焰。 不過是狂風卷起雪花,混著冰凌絞殺,在身上割出狹長的傷口。 不是極熱,是極冷。 原來火焰竟是錯覺。 讓人感到灼熱的,除了火焰,還有失溫。 由極度低溫所產生的冷燙傷。 而那柄匕首,則是在第二層被掉包的。 在怪物們發起的無數次攻擊中,周談通過分析搏斗確認了匕首的藏匿位置,用冰刃加以替換。 山流月腹中的冷意,正是從冰刃傳來。 將匕首送至艾德處后,周談才安下心來布置之后的事。 他用極寒將山流月帶至瀕死,又為這人量身打造了火焰煉獄的幻覺。 為的就是給因寒冷而行動遲緩的鐘鈴,一個發動攻擊的機會。 山流月從一開始就沒有勝算。 周談只是想讓他死在鐘鈴手里,僅此而已。 報復完成了,周談的表情卻很平靜。 無波無瀾,仿佛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一件很小的事。 山流月把這理解為勝利者的得意和輕蔑。 他咬著牙,抱緊了懷里凍得僵硬的鐘鈴,哪怕這讓胸口的創傷又擴大了幾分。 在山流月的視角,那柄匕首還沒被運出去。 只要阻止……只要能夠阻止! “你以為你贏了嗎?不,你永遠贏不了?!?/br> “我還有最后的底牌?!?/br> 山流月慘笑著,對著心中的那個聲音呼喚: “小乖,動手吧?!?/br> 【小乖,動手吧?!?/br> 【……好?!?/br> 蛾摩拉城的城墻上,黑袍人含著淚打開公文包,取出那枚黑黃交織的按鈕。 解開保險,輸入密碼,每一個平常而簡單的動作,此時都顯得無比艱難。 黑袍人哽咽著。他的手指抖得不成樣子,仿佛那按鈕重逾千斤。 這是他答應過城主的事,哪怕再痛再難,他也一定會做到! 他必須做到。 兜帽落下,露出一張稚氣未退的臉。 黑袍人淚流滿面。 【再見,城主?!?/br> 握緊了手中的按鈕,小乖朝著雪林的方向跪下。 雙手交握胸前,仰起頭,像是虔誠的信徒在膜拜他的主。 隨即,閉上眼,在微生憐看戲般嘲弄的目光下…… 顫抖而堅定地按了下去。 然后,花開了。 微生憐從未見過這么美麗的花。 他的耳機在報警,所有對準雪林的儀器,都在瞬間到達了極值。 可他的視野里,只有花。 一朵滌蕩一切的凈世之花。 那是足以抹平一切物質及概念的絢麗爆炸。 它是異能與科技結合的產物,能從概念上抹消一定范圍內的物質。 投下炸彈的飛行員還沒來得及反應,便連同飛機一起,被白光無情吞噬。 爆炸范圍甚至大于微生憐計算得出的理論值。 不止是雪林,連同駐守外圍的人手也被瞬間抹消了存在。 白光散去,原本是森林著雪的地方,此刻剩下一個正圓形的洞。 而洞的下面,則是直徑遠大于洞的、球形的深坑。 雪林,湖水,以及晶瑩剔透的冰之城堡。 所有范圍內的物質,都被爆炸從概念層面抹除了,不留一絲痕跡。 山流月、鐘鈴、周談……叁人的恩怨,就在這爆炸中一同消失了。 只是可憐了那些無辜的鹿。 從儀器的度數中,微生憐知道,這一切已經毫無懸念了。 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興趣缺缺,撇下伏地痛哭的黑袍人,微生憐一步步走下城墻。 石青色的長袍外罩著白大褂,衣袂飛揚,如同一只乘風而去的仙鶴。 他還要去分析數據,沒工夫在這兒看人哭喪。 對于人類來說,被抹消存在而死,應該是世界上最沒有痛苦的死法了。 但對周談來說并非如此。 他早就死了。 死在森林邊緣,那棵再普通不過的柏樹下。 在那之后,周談所出現過的一切場景,都只是源自他瀕死時的幻覺。 在【青白妄見】的作用下,他成了脫離rou體存在的、實有的概念。 緣會則生,緣散則滅。 是故緣起性空。 而現在,這份緣被消解了。 從空無中來的男人,即將回到空無中去。 不同于人類,作為概念,周談能感受到自身被抹消的過程。 爆炸只是一瞬間,但在男人的感知中,這一瞬被拉得很、很長。 長到近乎折磨。 在白色的溫暖下,如同冰雪的男人正在消融。 以一種緩慢的、無能為力的痛苦。 而就在這無盡的痛苦中,周談笑了。 他看見了菈雅。 愛與熱情,在她澄澈的眸子中化成星空,以一種絕對自我的方式。 雅雅、伯勞、菈雅,以及她表現出的一切人格和特質,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因說菈雅,既非菈雅,是名菈雅。 她做到了。 斬斷了一切牽絆,放下了對存在的執念,借著所能得到的因由,菈雅完成了她的升格。 超越了一切概念和可能性,成為了獨特真實的那個奇跡。 存在于更高維度,不生不滅,世界被握在掌中。 經此,菈雅便是唯一的、真正的神。 而現在,神借著此世最接近神的信者,再一次于這世界降臨了。 在這由爆炸產生的、本不該有概念存在的維度里。 她緊緊擁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我來了。 你來接我了啊。 給她一個溫和的回抱,此時的周談已是日薄虞淵。 對不起。 菈雅的眼里流出淚水。 事已至此,周談明白她為什么要道歉。 沒關系。他說。 是自由,是生機,是非理性以及永不止息的愛。 她是他此生唯一的信仰,無論之前還是之后。 這件事本就沒有什么對錯。 他愿意的。 只要是菈雅,周談都愿意。 兩人的身影逐漸相融,蕩起趨同的波動。 在輝光之下,她帶著他,去到他能到達的最高處。 觸摸星辰,撥動概念的弦,撫過那些可以被改變的過去…… 最后,他們手牽著手,站在時間的長河前,看它滾滾東逝,不舍晝夜。 然后,邁了進去。 一切又是新的開始。 遙遠的綠洲城中,一個滿身塵垢的紅發男人踉蹌著推開了白咲兔的門。 他喘息著,因奔跑而臉色通紅,撐在膝蓋上的手攥得發白。 “我、我帶來了……” 艾德從懷中掏出那個盛著黃沙的布袋,里面的眼球因失水而干癟。 “這是周談給我的,他說,這個能復活伯勞!” “什么!” 白咲兔錯愕地站了起來。 在敞開的袋口里,橫著一件讓她永遠無法忘卻的東西: 那柄將她的主帶離她身邊的、纏繞著不祥之氣的銀色匕首。 —— 無責任小劇場: 周談:從今以后,我就是樂園養鹿人! 菈雅:(頭疼)你這么一搞,我還得研究怎么把人變成的鹿再變回來。 白衣:愿代君牧(微笑)。 周執彧:(酸)堂弟就是這么和舊主說話的?你的忠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