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囚徒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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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搗什么亂??! 李隊瞪大了眼,萬萬沒想到會被這叫伯勞的女人攪局。 見羽亦鈞皺眉不應,女人從他懷里支起身子,抱住他健碩的手臂,軟聲撒嬌: “好不好嘛~人家為了您一直住在籠里,都沒有出去狩獵過,早就饞得不行啦!快些投喂我!” 這個饞是什么意義上的? 羽亦鈞皺眉,問:“你想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 伯勞小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似乎很奇怪男人為什么提出這種問題: “當然是玩??!” 女人的眼中閃著興奮而殘酷的光:“您不是也經常這樣做嘛?拆開他們做成蛹,看他們在痛苦中掙扎死去的樣子,多么高妙的手段!” 她故作低落,可憐兮兮,“伯勞知道,您的手藝這么好,自然是看不上伯勞這點微末伎倆。但是,人家可是有拿手本領的呀!” 擅長虐待的伯勞小姐秀眉一挑,復又自得起來: “不信?不信……您便允人家表演一番吧,保證教您刮目相看!” 她指著叁位舞者中最豐滿的那個,笑得眉眼彎彎: “伯勞看她就不錯!肥肥嫩嫩的,多可愛!伯勞一定會把她穿刺得很好看!” 縱然被女人的絕美所魅惑,在場眾人仍舊感到陣陣寒意。 把人當做獵物來玩弄,毫不在乎人命,性情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的殘忍噬虐。 不愧是被暴君寵愛的女人。 羽亦鈞平靜的面色下心思急轉。 該死……他應該做什么? 能保住那女人么?還是應該維護他殘暴的人設? 男人從未如此深刻地意識到,伯勞是一個真正的虐待狂。 伯勞確實愛著自己,但那只是因為自己是同類,而且比她更加兇惡、殘忍。 她迷戀著這份殘酷,并渴望被這份殘酷所摧毀。 伯勞并不是能通過道理說服的人。 只有比她更強大、更暴虐、更慘無人道,她才會低下高傲的頭顱。 ——一旦在她面前露出破綻,只能淪為獵物。 兇性被激發,沒有人能駕馭此時的伯勞。 無視鉗住自己的巨手,女人扭著腰從男人的懷中鉆出來。 走向大廳正中,伯勞瀟灑地抬手,空氣中瞬間凝出數道長逾一米的透明尖矛。 圣堂的水晶燈明亮剔透,交錯懸浮的尖矛頂端掛著一滴水,燈光透過水滴映出虹彩。 ——凝水成冰。 鴉雀無聲。 蟲豸被震懾,伯勞滿意地環視周圍,哼唱起俏皮的曲調。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數枚冰矛飛射而出,緊貼著那個被盯上的舞姬直插入地。 “串一株幸運草?” 未被盯上的兩人倉皇逃竄,伯勞閑庭信步地靠近被冰矛困住的舞姬。 “串一個同心圓?” 從空中隨手抓了一根冰矛在手,伯勞瞄準舞姬的心臟,噬虐一笑。 用著鳴禽的身軀干著猛禽的事。 用玩物般的美艷行使最殘忍的殺戮。 羽亦鈞看著即將出手的伯勞,雙拳緊握。 以投擲標槍般的技法,冰矛從伯勞的指尖飛出,直取舞姬前胸。 唰—— ——叮! “放肆!” 被碎木片從中擊中的冰矛哀鳴一聲,落在地上碎成數節。 羽亦鈞霍地起身,怒火隱而不發,手下是缺了一角的木質扶手: “我允許你動了么?” 他本就高大壯碩,站起來便是一座筋rou的山,像是雄獅在彰顯他的威嚴,壓迫得眾人不敢開口。 “暴君大人~” 伯勞卻并不懼他。 撩動散落的發絲,女人嬌嗔一聲,乳燕投林般撲向男人懷中。 男人閃過,目光冷冷地看著她。 “怎么這樣……”伯勞不依,嬌滴滴跺腳:“您沒說讓,可也沒說不讓啊~” “這是我的獵物?!?/br> 羽亦鈞警告地望向她,向前半步,動作中表現出獨占的意圖。 “您不能這么小氣!您不能!”女人氣鼓鼓地去錘羽亦鈞的胸,十分憤恨: “養了伯勞卻不投喂,沒有這樣的道理!” 似乎是想起了舞姬露骨誘人的舞姿,伯勞小姐恍然大悟: “哦~伯勞懂了,您是喜歡上了她們,心疼了吧?” 伯勞面色一沉,銀牙緊咬,“那就更留不得她們了!” 反手便欲發作! 空氣中寒意凜凜,尖而短的冰刺從四面八方將舞姬包圍其中,帶著萬鈞之勢射下! 男人果斷出手,從一旁的塑膠擺設中射出大量膠體顆粒,精準擊中高速移動中的冰刺。 “你還要胡鬧到什么時候!” 推開身前的女人,羽亦鈞皺眉,嚴聲呵斥:“回去!” “您、您居然……” 伯勞小姐不敢置信地望著她的暴君,“您怎么能……我以為、以為……” 她說不下去了,哀哀垂眸。 頓了片刻,當女人再抬眼時,眸中便已是清亮的淚光。 她貝齒輕咬,恨恨地轉過身去: “您就吃獨食吧!伯勞才不在乎呢!哼~” 女人怒氣沖沖地跑掉了。 滿室的冰刺消失得無影無蹤。那豐滿舞姬沒了支撐,腿上一軟跪了下去。 示意管事將幾個舞姬帶走,羽亦鈞皺著眉坐回去,語氣生硬: “抱歉,諸位見笑?!?/br> 眾人忙道無事,但終究各有心思。 這場送別宴便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 羽亦鈞的心情并沒有別人想象的那么差。 他只是有些無奈。 身為F城城主,公認的暴君,大權在握、眾人懾服的他本不該有無奈的情緒。 可那人是伯勞。 伯勞是個意外,留下伯勞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她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鳥兒,超越了一切限制,就那么直直地鉆進他心里,再不肯出去。 越是相處,他越是沒辦法放著她不管。 作為家族唯一的繼承人,羽亦鈞什么都可以不懂,唯獨不能不會識人、馭人。 人分六類,變有陰陽。 故變生事,事生謀、謀生計,以制規之,因事裁之,以利誘之。 這些是被刻進他血液里的東西。 但他拿伯勞沒有辦法。 對,他的確了解伯勞。 統御的本能讓他輕易看穿,那些她行為之中不自覺表現出的東西: 她年齡不大,所處環境簡單,位置并非底層,不需要在復雜的人際關系中糾纏。 自幼被保護得很好,不缺乏物質,鮮少受挫,有著充沛的感情和行動力。 她很聰慧,善于共情,又有實力,總是能輕易取得她想要的,無論是人或是物。 正因如此,天真多情的外表下,是近乎于無的道德感。 她只會按照自己的價值觀行動,堅定到了頑固的程度,拒絕被一切外力控制。 眾生之于她,不過是用來使用的資材。 她平等地對待他們,認真地使用他們,體諒他們的感情。 但這些不會對她的行動造成阻礙。 即使殺人,她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負罪感,因為人就是要拿來“用”的。 她所擁有的,是超越一切限制的、心的自由。 羽亦鈞所愛上的,正是這樣的伯勞。 他知道,想讓這樣的她改變,太難太難了。 伯勞是rou眼可見的軟硬不吃。 她不怕疼痛,不怕傷害,更不怕死亡 ——事實上,她一直期待著以合適的方式死去。 她也不能被說服。 邏輯,又或是感情?這些可以打動她,或許。 但那只是在平靜的水面投下一顆石子。 水是不會變的。 想要改變這樣的人,只能毀了她,沒有其他辦法。 但羽亦鈞又怎么舍得? 他的根扎在這片絕望的土地上,與這座城融為一體。 或許他也曾想要振翅,但現實的引力太沉也太重,每一片羽毛都重逾千鈞。 他是這座城的囚徒。 突然有一天,有只鳥兒飛進了城里。 她唱著自由的歌,被他賴以生存的偽裝所吸引,心甘情愿地與他一同待在籠中。 她理解他的每一寸罪惡,全然支持,不求回報地愛著他,即使被殺死也無悔。 羽亦鈞知道,這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只這樣的鳥兒了。 伯勞啊……她與他相類,卻有著他沒有的自由。 他怎么舍得折去她的翼、毀了她眼中的光? 他舍不得。 即使她殘忍成性,兇殘嗜血。 總會有辦法的,羽亦鈞對自己說,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此時的羽亦鈞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此生最大的危機。 ——那即將被揭露的、無法見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