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書迷正在閱讀:戲精女朋友她超可愛、惹火(3P)、?;ㄒo每個男孩子性福( h )、極品仙農、我有一座諸天萬寶殿、都市醫武神婿、我家貓總想跟我交配、清純主播被cao日常(h)、回到宋朝當皇帝、最強神豪選擇系統
話說完,知微就問:“什么時候打” “什么打”鐘慶年一時沒懂。 “就是打我呀?!敝⒔o他解釋。 鐘慶年竟也語塞,嘆了口氣反問:“……我打你,你再去打人,有用嗎” “那你說要怎么辦”知微還是一貫聽憑發落的態度。 鐘慶年想了想,沒再說什么,只是讓她帶他去那個藏寶的墻角,看著她扒開磚塊,拿出那塊木牌。 “哪怕是地上撿的東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這個道理懂不懂”他蹲在那里問知微。 知微也蹲著,看上去小得一點點。天早已經黑下來,旁邊人家的窗口透出些微煤油燈的光,她眼睛在那一小團昏黃里半明半昧,勉強點了點頭。 “還有,”鐘慶年繼續說下去,“你不能這樣沒輕重地傷著別人……” “為什么”知微不服,又辯解起來,“他們動手動腳,而且還裝死騙人,敲我們竹杠……” “可你動了家伙,要是真的戳瞎了眼睛或者人叫你打死了,你該怎么辦呢”鐘慶年跟她講后果。 知微卻無所謂,脫口而出:“瞎就瞎了,死就死了,誰讓他們……” 鐘慶年心里一搐,打斷她問:“你知道死是什么嗎” 這問題倒是讓知微怔住了。 她不知道。 又或者對她來說,死就是死,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像那些被孩子們切成小段的蚯蚓,不動了,每一個環節緊縮在一起,身體變得黢黑、僵硬,而且乏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感覺。 “我不是說你遇到事情不能打回去,”鐘慶年試著往下說,卻又自覺笨嘴拙舌,調開目光望向弄堂深處,努力找一個合適的表達,“但你得知道那個分寸,否則不光會傷了別人,這件事你自己也得背著一輩子……” 我才不會,知微想說,但看著父親,最后問出來卻是一聲:“那到底是什么分寸呢” 鐘慶年也看著她,說:“每件事都不一樣。你來告訴我,原原本本地。我一定相信你,聽你說你的道理,就像今天這樣?!?/br> “然后呢”知微又問。 鐘慶年回答:“你也得聽我說我的道理,我們一起來看這分寸是什么,好不好” 知微仍舊望著父親,忽然安靜下來,像是信了,又好像還有話要說,但最后只是點了點頭。 欣愉旁觀,雖然這種對話已經有過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有下一次,但她覺得知微是聽進去了的,至少在那一刻。 磚塊塞回墻洞,他們牽著手往家里走。 一邊走,鐘慶年一邊說:“明天一早,你跟我一起把牌子給人家送回去,再問問那個受傷的孩子這幾天有沒有人照顧……” “干嘛”知微警惕地問。 “要是沒有,你去給他送飯?!辩姂c年回答,這一句,是沒得商量的語氣。 知微當然是不愿意的,可也沒討價還價,但結果倒是多慮了。 第二天,她們跟著父親又去了一趟八仙橋菜場,打聽到小京班龍套的住處,就在后面弄堂里。因為離大世界很近,那一片住著不少討生活的演員,唱戲的,講彈詞的,耍雜技的。 只是沒想到小京班的晨練開始得這么早,摸到那個門口,只見著一個常六兒,正在天井里掃地。戲班子里的小徒弟要做雜事。 鐘慶年叫知微把牌子還給人家,還捎了一袋橘子過來,剝了幾個,讓他們坐在門檻上吃。 常六甜了嘴,接過木牌便既往不咎,話又多起來,說阿哥已經到劇場去了。班主講的,雖然不能登臺,但練功還是得練。 不多時,有師兄回來取東西,常六才住了嘴,拎著橘子跑到房子里面去了。 離開那里,鐘慶年去四馬路中央捕房,欣愉和知微走在去學堂的路上。 知微并沒對方才的事情說什么,只是看看欣愉,意思是:你看到了吧,根本沒有那么嚴重,那猴子就是裝死敲竹杠。 欣愉明白,卻還是松了口氣。她記得父親昨夜說的話,無論如何,她不想人家受傷,更不想自己背著這件事情一輩子?,F在這樣不失為一個好的結果,哪怕真的是那猴子裝死敲竹杠。 再見到常六,是幾天之后了。 那個傍晚,他又跑到墳山路弄堂里,站在一百三十六號門口吵,意思是上次給的錢不夠,還要鐘慶年再賠錢給他們。 欣愉尚且莫知莫覺,知微已是一臉了然,站在天井里看著常六,就像看一個騙子,又好像在說:果然。 鄰居聽到聲音出來湊熱鬧,有知道事情原委的,也都說是敲竹杠。尤其是二房東,直接勸鐘慶年不要管,否則更加沒完沒了。 常六聽見他們這么說,喊得聲嘶力竭:“你們要是不管,那我只好去馬路上撞汽車!”說完轉身就要朝弄堂外面跑。 周圍人都當他做戲,笑笑便散了。只有鐘慶年幾步追上去,一把捉住了他。 常六掙不脫,忽然哭起來,哭得涕淚橫流,說:“阿哥要死掉了,阿哥要死掉了呀!” 鐘慶年其實也不知道他是真是假,但到底還是跟著去看了。 還是在八仙橋菜場后面的弄堂,還是那幢石庫門房子,有個三層閣分給他們這個龍套班子,當作宿舍用。 爬上閣樓,頂開一扇木門,便聞到一股油膩酸臭的體味。里面本來應該住著不少人,但此時被褥雜物都已經收拾起來,打成包袱堆在樓梯口,看樣子是要搬走。只剩角落里還鋪著一條草席,上面躺著一個人,身上緊裹一塊藍布單子,正瑟瑟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