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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那一天,那一刻,雋嵐有種頓悟,她知道自己對葉嘉予不只是喜歡而已,她已經陷的太深了。從前,她還能滿不在乎的說“我愛你與你無關”,但是現在,她不知道怎么接受這樣的現實——他喜歡薛璐。葉嘉予和薛璐其實坐的并不近,也沒有任何親昵的動作。但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知道了。如果你真在乎一個人,一個眼神就已經足夠了。 有人蹲在電腦前面點歌,雋嵐走過去,對那人說:“幫我插一首吧,我要唱《暗涌》?!?/br> “王菲的?”那人一邊搜索一邊問。 “黃耀明的?!彼卮?。 那一段熟的不能再熟的前奏響起來,周圍的嘈雜聲退出去,她漸漸靜下來,心無雜念的唱完那首歌。然后又去跟男生玩骰子,結果輸的一塌糊涂,罰喝了許多酒。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喝醉,不知道是誰把她弄回寢室,馮一諾下來接她上去,第二天告訴她,自己伺候了她一夜,而她鬧得不像話,差點就把宿管科的阿姨都招上來了。 12 一覺睡醒,雋嵐以為自己好了,她對馮一諾說:“你看,我章雋嵐拿得起,就放得下?!?/br> 一諾將信將疑,但見她好吃好喝的也就信了,心里倒有些佩服她。 幾天之后,一個隨機之旅的成員找來一段視頻,神秘兮兮的放給大家看。雋嵐很好奇的擠過去,卻發現那是她在那間KTV包房里唱《暗涌》,不知被哪個好事之徒用手機拍下來,傳到了網上。那首歌雋嵐曾聽過許多遍,卻是第一次唱出來,她自己聽著也有些陌生,好像根本不記得發生過這樣的事。 “你還會唱粵語歌?”別人都很驚訝的問她。 “對?!彼卮?,只一瞬間,那天夜里的感覺就都回來了,像是一步踏空般的,她記起自己做過的所有傻事,創造的每一次“偶遇”,在葉嘉予去上課或者回寢室的必經之路上等他,對他說“你好”,他遠遠對她笑,便可以讓她一整天都那么開心。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并沒有那么拿得起放得下,她還需要一點時間,雖然不知道要多久。 而后暑假就來了,雋嵐原打算在學校多住一段時間,和馮一諾一起到處玩。想來應該很有意思的,可只不過幾日,她就厭了,身邊總有許多人,她還是覺得孤單,那么多笑聲,都是與她無關的,陽光耀目,于她卻像冰霜一樣。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她買了機票回家。到家之后,一天又一天的躺在自己的房間里,任音樂聲震耳欲聾。 mama看不下去,闖進去拉掉她的耳機,對她喊:“這么大的女孩子,放假怎么都不出去玩?再這樣下去人要傻掉,耳朵也要聾掉了!” 她連回嘴的懶得,心里想:從前是她想出去他們不讓,現在又反過來了,真是諷刺啊。 但說到底她還是個聽話的孩子,立刻托從前的鋼琴老師,找了份在酒店咖啡館彈琴的零工,每周去三次,每次四個鐘頭,賺錢倒是其次,尋個清靜才是真的。 一開始那幾天,她幾乎總是在彈肖邦,直到咖啡廳經理問她:有沒有輕緩些的曲子?否則客人們怕是要消化不良。她便去找了幾首西村由紀江和松居慶子的曲子來彈,總算合格過關。那些曲子她不熟,彈得也不上心,始終離不了樂譜,好在花錢雇她的人要求也不高,只當她是一段可有可無的背景音樂外加一個活的擺設罷了。 有一天,她正彈著,手機在裙子的口袋里震起來,等到休息時間拿出來一看,有兩個未接來電,第一個本地的座機號碼,第二個是葉嘉予的手機,她站在酒店員工通道里,撥回去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請問剛才哪位打我的手機?”她這輩子第一次這樣裝模作樣。 他似乎早看穿了她,輕聲笑著叫她的名字:“章雋嵐,是我,葉嘉予?!?/br> 她幾乎傻在那里,默默地聽著他說:“我到上海來辦點事,今天上午到的,明天就走,你有沒有空出來?我請你吃飯?!?/br> “現在不行,我在打工?!彼谒媲暗谝淮芜@樣矜持。 “你幾點下班?”他又問。 “七點?!彼卮?。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br> 她告訴他酒店的名字,卻無論如何都記不起路名和門牌號碼。他說:“沒關系,可以打114查,七點鐘,不見不散?!?/br> “哦,拜拜?!彼f,直到電話掛斷,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七點鐘,他果然在酒店大堂等她。她遠遠的就看見他了,一步步朝他挪過去,突然發覺自己連路都不會走了。 他看著她笑,說:“難得見你穿這么斯文?!?/br> 她身上是一條沒有任何裝飾的黑色無袖連衣裙,鞋子露出腳趾,有一點細細的跟,這是酒店的要求。他接過她手里的帆布袋,袋子里裝的是她的琴譜,因為開面很大,所以卷成一卷塞在里面,她又是粗枝大葉的人,卷的次數多了,一頁一頁都散開了。他很好奇地拿出來看,她便開始后悔沒有帶那些她真正喜歡的曲譜,而且還弄得這么破破爛爛的。 他問她想吃什么,她想不出來,就在附近隨便挑了一間小飯店,要了冷面和紅豆刨冰。 就是在那間小飯店里,他第一次跟她說了那么多話,他告訴她自己在東莞附近的一個小鎮長大,十五歲之前還是農村戶口。爸爸是外省人,當過兵,退伍之后才到廣東來做些小生意。mama很小就做農活,一百斤的擔子挑起來健步如飛。小時候放暑假,他去外公家,可以整整兩個月都不穿鞋,光著腳從這個村走到那個村,和表兄弟們在河里游泳。長到八九歲,舅舅開了一間小商店,他放假也會去幫忙,那里離高速公路很近,有幾次堵車,他拉著好幾箱礦泉水,翻過隔離護欄去賣,走過綿延幾公里的車陣,平時賣一塊錢水那時能賣十塊,賺了許多錢。他甚至還告訴她,自己有個meimei叫嘉穎,是他小姨的女兒,小姨嫁得不好,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死了,所以嘉穎就變成他們家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