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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呼吸一窒,下意識環住裴云謙的脖子,險些驚呼出聲。 與此同時,沈姝清楚地聽見了周圍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這幾日染了風寒又沒睡好,雖然剛剛在馬車上睡了一覺但還是頭腦發昏,經過了剛才那一下沈姝只覺得現在自己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人都是暈的,直到聽見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響才微微回了幾分神。 意識到發生什么以后,沈姝臉頰頓時紅的發燙,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鉆進去,腦袋不自覺在裴云謙懷里蹭了蹭,最后埋得更深了些。 裴云謙倒是氣定神閑,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般,旁若無人的抱著沈姝在眾目睽睽之下往重華殿去。 重華殿內。 沈姝只覺得兩輩子都沒丟過這么大的人,一路上被人“圍觀”也就罷了,外頭的下人不敢直接抬頭看,她還不至于如此窘迫,她本以為到了重華殿門口裴云謙便會放她下來,誰知道這個瘋子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直接抱進來。 若不是因為她惜命,換一個人估計會羞憤得恨不得一頭撞死。 沈姝咬著牙狠狠瞪了裴云謙一眼以后,才理了理衣裳,低下頭厚著臉皮端坐在桌案旁。 周遭窸窸窣窣的聲音太過不掩飾,以至于沈姝想裝作聽不見都難。直到裴云謙重新回來,周圍的竊竊私語才逐漸停了。 沈姝故意將身子往外挪了挪,在兩人中間空出一個足夠容納一人的距離,裴云謙之撩了下眼皮瞥了一眼,沒再說話俯身坐下。 隨著賓客陸陸續續到齊,也就快到了開席的時間,主坐上馮太后穿著深紅色金絲鳳袍雍容華貴,身邊是穿著明黃色龍袍的沈亭。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br> 沈亭抬了抬手,隨意道:“平身,今日是母后設的家宴,眾卿不必多禮?!?/br> 待眾人落座,馮太后開口道:“今日哀家設宴一是見御花園滿園春色甚是迷人邀大家來共賞,二來是為靜河王世子接風?!?/br> 聞言,蘇御起身道:“多謝太后娘娘厚愛?!?/br> 說完,蘇御順勢坐在沈姝身邊那張桌案上,離沈姝不過一尺有余。 見狀,裴云謙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接著不動聲色收回目目光,抬手拿起盤里的青蝦慢條斯理剝著殼。 蘇御坐在她身邊沈姝倒是絲毫不意外,她與蘇御自小一同長大,宮人都習慣將她與蘇御的位置設得近些。 沈姝抬手將桌上的茶杯拿起來輕抿了一口又緩緩放下??粗约罕P子里兩只已經剝好的蝦,沈姝一愣,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裴云謙。 裴云謙居然給她剝蝦? 或許是感受到沈姝的目光,裴云謙停了手,偏過頭看過來,聲音不帶情緒沒有半分起伏:“我洗過手?!?/br> 聞言,沈姝話語一噎:“不……不是……” 裴云謙又重新看過來:“不吃?” 沈姝像是被觸碰了什么開關一般,立刻拿起筷子將盤子里的兩只蝦放進嘴里。 “多謝,將軍?!?/br> 見狀,裴云謙緩緩收回目光:“做戲要做全套?!?/br> 沈姝目光一頓,好半晌才明白裴云謙的話中之意。 她垂了垂眸子,沒再說話。 殊不知,這邊幾個人的一舉一動分毫不差都落在了馮太后眼底。 主坐上,馮太后不經意道:“若是哀家記得不錯,蘇御應當還沒有婚配呢吧!可有鐘意的女子?” 聞言,蘇御和裴云謙皆是一愣。片刻,裴云謙便恢復如常,慢條斯理將剝好的蝦放在沈姝面前的盤子里以后,才緩緩抬頭朝著蘇御的方向看過去。 蘇御目不斜視,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緩緩開口道:“勞太后娘娘惦記,男兒大好年華應當以保家衛國為己任,怎能讓兒女私情牽絆了?!?/br> 蘇御此話說的無可挑剔,讓人尋不出半分錯處來。 可話音剛落,就聽得裴云謙在一旁輕嗤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落進蘇御耳畔。 主坐上馮太后笑了笑,語重心長道:“保家衛國雖重要,可娶妻也是人生大事怠慢不得?!?/br> 正說著,馮太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接著道:“若是哀家沒記錯,早幾年先帝還有意將姝兒賜婚給你呢,如今你青梅竹馬的姝兒都已經成親了,你的婚期也應當抓緊提上日程了?!?/br> 聞言,裴云謙正剝蝦的手指一頓,臉色瞬間陰沉。 賜婚?青梅竹馬? 裴云謙放下手里的蝦,傾了傾身子,抬眼朝著沈姝看過去,目光在沈姝和蘇御之間游離不定,眸光漸冷。 蘇御沒多說什么,只恭了躬身道:“太后娘娘說笑了?!?/br> 目的已經達到,馮太后也懶得再廢唇舌,只應了一聲便讓蘇御坐下,吩咐開席。 另一邊,裴云謙垂著眸子不知不覺將桌上的酒喝了個精光。 沈姝從一旁看著裴云謙一杯接著一杯的倒酒,也不知該不該勸,可見裴云謙面不改色半分沒有醉意,沈姝便沒多說什么。 有了今天晌午的事以后,沈姝坐在裴云謙和蘇御兩人中間總覺得有幾分不自在,好不容易才熬到散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裴云謙自上了馬車就一直闔著眼,一句話也沒說過,等馬車緩緩停在裴府門口的時候,已經戌時過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