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可還要喝?”裴云謙自然而然把聲音放輕,乍一聽好似在哄人一般。 可如今正發著高燒的沈姝哪里會回答他,喝完水以后便從裴云謙手里滾到塌上,還不忘順手把原本死死壓在她身上的杯子掀了個底朝天。 見狀,裴云謙面色沉了沉,伸手將被子重新壓回到沈姝身上。 沈姝似是感覺到了,不滿地皺了皺眉,小幅度動了動身子,后來像是知道無用一般,沒動兩下便不在亂動,沉沉的睡著。 見沈姝的樣子,裴云謙心中難免有些自責,明明都知道沈姝昨夜守了她一整晚,中午還要與她賭氣,或許是他太過小肚雞腸了…… 若是午膳的時候他沒有擺臉色或許沈姝下午就會去休息了,也不用為了討好他去學做什么羹湯。 想到這,裴云謙瞧了瞧自己手臂上的紅疹,抬起手頗為懊惱地揉了揉眉心。 沒到一盞茶的功夫,秦珣便端著一碗帶著nongnong苦味的湯藥走進屋來。 聞見苦味,裴云謙下意識皺了皺眉頭,但很快便舒展開來。 裴云謙起身接過秦珣手中的藥碗,轉身回到床榻前,秦珣沒多話自覺地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裴云謙先用碗里的調羹舀了一勺湯藥,緩緩攪動,直到碗里的藥不再guntang可以入口才停下。而后,將沈姝的身子扶起來靠在塌上,又將碗里的藥一勺一勺喂給沈姝。 許是他從前沒有伺候過人的緣故,動作稍顯笨拙,剛開始喂了幾次都喂不進去,一勺湯藥有大半勺都順著沈姝的嘴角流下來,惹得沈姝皺著眉頭別過臉去。 見狀,裴云謙皺了皺眉頭,用了十足的耐心。沈姝雖迷糊著,但卻乖覺得很又肯配合,很快就將碗里剩下的藥喝光了。 屋內燭火徹夜燃著,裴云謙的影子被拉長印在沈姝身后的墻上,久久未動過。 后半夜,沈姝躺在塌上眉頭逐漸舒展,燒也退得差不多了。 裴云謙這才放下心來,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不知不覺便又想起今天下午那碗開胃的羹湯,他才想起來那碗湯的味道其實是不錯的。 他知道,沈姝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卻能為他專門跟婢女學習一下午做羹湯,還耽誤了自己的身子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裴云謙眸光微閃,眼中情緒不明,無論沈姝如今處于何種心態如此對待他,可如今她既陰差陽錯成了他的妻,或許,他是不是可以不管不顧對她再好一些。 窗外月光皎潔,銀光鋪灑在紅墻綠瓦上,透過窗柏打進屋里。月光下,裴云謙的面色也柔和了許多。 昨夜里沈姝就已經退了燒,可能當真是勞累過度,所以一直睡到了第二日下午才醒過來。 醒過來以后,沈姝只覺得喉嚨干得冒煙,還隱隱泛著苦味,她抬手揉了揉眼睛,雙手撐著從塌上坐起身來,身上的被子滑落至胸前。 她抬手揉了揉太陽xue,只覺得隱隱作痛。半晌,她才回想起來昨天的事,她只記得昨天她本想去給秦珣和門口的郎中開門,可還沒等走到門口,她就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頭重腳輕,接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緩過神來環顧四周,屋內連半個人影都沒有,連個能遞水的人都沒有。沈姝一陣氣悶,饒是她有再好的脾性教養都忍不住在心中罵了裴云謙一句“狗男人”。 沈姝心中腹誹,裴云謙還真是善變,昨天還像變了個人一般溫柔小意,今日竟連個婢女都沒給她。 她在匈奴身邊好歹還有個琳瑯照顧起居呢! 虧得她還一心想著他的身子! 沈姝氣得兩腮鼓起,認命般靠在身后的塌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門外,裴云謙一早就派了朱雀寸步不離守著,這會兒聽見屋內有動靜,朱雀輕輕叩了一下門,輕聲試探著問道:“夫人您醒了嗎?” 沈姝嗓音干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用喑啞的聲音應了一聲。 聽見沈姝的聲音朱雀放下心來,推開門恭恭敬敬道:“夫人身子可還有哪里不舒服?屬下再去將葉神醫請來給夫人瞧瞧?!?/br> 聞言,沈姝搖了搖頭,成年以后她身子一向康健,雖說染了風寒暈倒,昨日燒得嚇人了些,但休息了一整晚以后便與平日里沒什么兩樣,唯一不舒服的就是燒了一整晚,現在嗓子干得要命,很想喝水。 正想著,沈姝便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發力的一瞬間沈姝便覺出不對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一瞬間了然。 怪不得她昨夜里覺得身子上的被子那么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偏偏她又怎么掙都掙不脫。弄了半天她身上蓋著的不是平日里蓋的絲衾,而是冬日里三九天才拿出來蓋的厚棉被。 裴云謙這到底是想替她驅寒還是想捂死她? 一時間,沈姝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沈姝抬起手頗為無奈地揉了揉太陽xue,費力的把身上的被子推到一邊,扭過身從塌上走下來到桌案前給自己倒了一整杯茶猛灌下去。 喝完以后,沈姝才覺得喉嚨舒服了些,至少說話可以不用廢太多力氣了。 見狀,朱雀忙道:“夫人慢些喝,不夠屬下再去拿?!?/br> “不用了?!?/br> 沈姝喝飽了放下水杯搖了搖頭。 見沈姝搖頭朱雀也沒再堅持,轉過身將裴云謙去上朝之前囑咐好要準備的湯藥端上來:“夫人,這是將軍吩咐給您準備的湯藥,夫人趁熱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