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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簾緩緩敞開,裙擺鋪開,潔白的婚紗在燈光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的畫面。長發披肩,發尾微卷,水晶皇冠在頭頂熠熠生輝。美麗的新娘面帶微笑緩緩轉身,仿佛看見心愛的男人就站在紗簾外,向她伸出手,贊一句“漂亮”。 員工笑咧嘴角:“周太太,這套婚紗真襯你?!?/br> “謝謝?!睍亩Y貌回應,認真地打量鏡子里的自己。 她也這樣覺得,畢竟這是周嘉禮精心挑選,為她量身定做。 書棠請工作人員幫忙拍了幾張照片發給周嘉禮。 對方沒有回復,書棠直接撥打視頻,仍然無人接聽。 下一對試婚紗的新人來了,書棠也不好意思一直穿著婚紗霸占這個位置,讓人幫忙換下后去前臺填寫送貨地址。 “周先生什么時候回來?” “29號?!睍拿摽诙鰣蟪鲋芗味Y回程航班的日期,客套詢問的員工恰好被人喚住,沒有聽清。 處理好手續,書棠一身輕松走出婚紗店,窗外的風吹起前臺日歷一角,上面赫然顯示著5月2日。 - 時間還早,書棠在外面喝了杯下午茶才慢悠悠回家。 周嘉禮還是沒回消息,往上翻翻,未接的視頻、沒有回復的婚紗照,之前的回復停留在午安問候。 酥糖:【午安?!?/br> ZAT:【好好睡午覺?!?/br> 她今天心情激動,迫不及待分享,恐怕沒法睡著。 始終沒等到消息,書棠握著手機嘀咕:“看來是太忙了?!?/br> 酥糖:【你在忙嗎?】 ZAT:“抱歉棠棠,現在沒辦法回復你的消息,晚點給你打電話?!?/br> 周嘉禮發過來的是語音,聽到熟悉的聲音,書棠心里的陰霾一掃而空。 傍晚,她在樓下超市買了新鮮蔬菜回家,給自己做了頓簡單的晚餐。 她想,等周嘉禮回來的時候去機場接機,然后兩人在外面好好吃頓大餐。 鑰匙插入鎖孔,書棠推開門將鑰匙放在玄關處,鞋架整齊有序。 第一層,粉色女士拖鞋跟灰藍色男士拖鞋并排而立。 第二層,兩雙同款運動鞋,白色比黑色小巧許多。 第三層,精美的粉色高跟和黑皮鞋相配得宜。 她換好鞋,拎著袋子進入客廳,臉上淡然的笑意凝住。 早晨還新鮮的玫瑰花不知什么時候枯萎了,葉子焉答答的,花瓣邊緣卷成枯黃色,好似已經凋謝許久。 書棠趕忙放下東西過去,明明是早上換過的水散發出靜置幾天的味道。 “真是糟糕?!?/br> 要是周嘉禮回來看到這樣一束花,肯定影響心情吧。 書棠叉腰盯著枯萎的玫瑰看了一會兒,計上心來。 她現在去買一束新鮮的不就好了,臨走前周嘉禮送她花,回來時她以花迎他。 書棠跟周嘉禮婚后搬來這里才兩個月,已經算是花店的老顧客,有時小夫妻倆一起來,有時周嘉禮自己來。 今天是花店老板第一次見書棠獨自來:“還是老樣子?” 書棠點頭:“對?!?/br> 老板替她包好一束粉玫瑰:“你很喜歡粉玫瑰???” “對呀?!睍呐踉趹牙?,愛不釋手地用手指輕撫花瓣,“很漂亮呢?!?/br> 因為周嘉禮第一次送她的花就是粉色玫瑰,從此什么花都比不過。 見客人心情好,老板也笑開懷:“上回周先生來買花說要出差,該回來了吧?” “是啊?!睍哪橆a也粉粉的,像這被滋養的花,幾乎絲毫沒猶豫就說出:“29號的機票?!?/br> “29?什么29?今天不是5月2號了嗎?”店老板愣了下,疑惑地掏出手機。 抱著花的書棠臉色一僵,牙齒隨啟合的唇瓣顫動起來:“可,可,可能,是我記錯了?!?/br> 老板打開手機正要把屏幕展示給她看,書棠卻急匆匆轉身,逃也似的離開。 然而就在書棠踏出花店那一秒,周遭環境頃刻覆滅,繁華的城市不再,只?;臒o人煙的廢墟。 書棠仰頭望向天空,一架巨大的飛機盤旋于空,書棠還沒來得及反應,飛機徑直沖向地面。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瞳孔倒映出熊熊烈火,羽翼折斷,機體崩解。 與此同時,耳中清晰刻入一道冰冷的電子聲:“4月29日,國航CA1257客機墜毀,乘客及機組人員全部遇難,無一生還?!?/br> 腦子里似有一道光劈開,書棠艱難地蹲下身體,雙手死死捂住耳朵去阻擋外界傳來的聲音。 那殘酷的聲音追隨著她,四面八方、無孔不入。 不要聽…… 不要聽…… 不出門,不聽見就好了,她會等到周嘉禮捧著新鮮的玫瑰回家。 對,她要回家。 周嘉禮在家里等她。 她走得太急,不小心跟前方迎面沖來的小女孩撞到一起。 書棠扶起小孩,卻看到一雙極為熟悉的眼,她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在她即將松開手的那刻,小女孩緊緊攥住她的手指,張嘴喊道:“mama?!?/br> 書棠朝她搖頭,重新抱起花,不管不顧往前跑,盡管周圍的硝煙已經讓她看不清回家方向。 “棠棠?!?/br> 身后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書棠猛地止住腳步。 她環顧四周,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聲音的主人,便不顧形象地站在迷霧里大喊:“周嘉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