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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認出蘇憶,那蘇憶呢?會不會也能認出她? 奚嫵將長鞭放回原位,她突然不太著急將鞭子還給他了。 他不是失憶嗎?那肯定也記不得這赤色長鞭,她索性裝一回傻。 日光漸亮,炊煙升起,奚嫵煮了瘦rou粥和一屜rou包子,在晨曦中端進書房。 蘇憶還像之前那樣坐著,膝上放著一本書,不知是從哪里翻出來的。 奚嫵看到那熟悉的封面,箭步走過去,一把將書抽走,語氣不悅:“你怎么亂翻人東西?” “是它自己露出來的?!?/br> 蘇憶指了指床里側,奚嫵意識到是先前自己亂丟在那里。 她看了看蘇憶看到的位置,心里石頭落定,還好沒看到后面…… 如今她自己一個人住,身邊沒有人管束,從前沒看過沒見過的總想看一看,見一見。 所以這書后面的內容有些…… 奚嫵輕咳一聲,將書放到書案上,“吃飯吧?!?/br> 熱騰騰的粥和包子入腹暖胃,奚嫵懶得再端出去吃,索性放在書案上吃起來,她背對著蘇憶坐著,一邊用飯一邊看放在一旁的圖紙。 她思索著改動的地方,也沒注意到身后的人一直在看她。 這是她的書房,她需要在這里畫圖刺繡,哪怕蘇憶不出去,她早晚也要進來。 少女的背影看起來認真又專注。 蘇憶注視著她,其實奚嫵的表現和他想象中的有出入,小公主好像很樂意這樣生活,從前的榮華富貴仿佛是過眼云煙,蘇憶在她眼中看不到一點追悔。 或許,很早之前就有這樣的表現了。 那時候她才十二歲,一個人在御花園瘋跑,可沒有一點公主禮儀,甚至為了撿一個風箏,費盡心思地爬上假山,將自己弄的灰頭土臉。 后來又找盡借口出來尋他,說著要帶他游歷盛京城,實則是滿足自己出去游玩的心思。 那時候的小公主已經很不樂意回到皇宮了,雖然她將這種心思隱藏得很好,但每次回去時那種惋惜不舍的表情,還是讓他輕易看出來。 所以,這些年她在宮中過得不好嗎? 奚嫵吃完最后一個包子,總算想到改動的方向,心神一松,背后那灼人的目光就明顯起來。 她心中輕嘆,不得不說蘇憶當真是從不掩飾,這般直白地看人是生怕她發現不了嗎? 少女指尖輕點畫紙,她看著那空白的紙張,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她抽出一張紙來,執筆寫下幾行字,轉身將紙遞給蘇憶。 “這是你看病的診金和藥錢,還有接下來吃喝可能花費的錢,我便不算你租金了。這算是欠條,你只要將這些錢還清,若是可以再給我一大筆銀錢也是行的,只是之前什么以身相許的話,便不要再說了?!?/br> 少女字跡清秀,一筆一筆地記著他這兩日花的錢。 比起什么都不要的慷慨,不如這般算清楚,省的牽扯不清。 “可是,”蘇憶接過那張欠條,慢吞吞道,“我沒錢,如今唯一能支使的只有這副身子而已?!?/br> 嘶…… “那等你有錢之后慢慢還,不急?!?/br> “若是這樣,不是更加糾纏不清嗎?” 少年直白地戳出奚嫵想要劃清關系的心思。 奚嫵一頓,她發現蘇憶說得很有道理,他若拖著不還,只會更加牽扯不清。 奚嫵看著蘇憶,開始發現他沒有昨日可愛了,少年還是那般單純的模樣更加惹人喜歡。 她緩緩走近少年,巧笑倩兮:“那你為什么要與我牽扯不清呢?” “因為……”蘇憶沒有急著回答,他慢慢起身,一步步走近少女,垂眸看著她,看著她因為他的靠近,而忍不住躥紅的耳根。 他身量高,擋住窗外大半的陽光,奚嫵整個人都被他籠罩在陰影里,仿佛被納入猛獸的地盤,不得輕易逃出。 奚嫵沒有后退,她等著蘇憶將話說完。 蘇憶彎腰,背后有些疼痛傳來,他倒顯得很愉悅,在少女耳邊輕聲道:“因為我喜歡阿嫵,想要和她糾纏不清?!?/br> 離得近,耳垂上的紅意仿佛更鮮明許多。 蘇憶不經意往前一靠,冰涼的唇畔觸碰到少女的耳垂。 少女驀然受驚,她捂著耳朵猛地跳出他腳下的陰影,眼中羞惱交雜,卻硬生生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思索一番,索性也學著蘇憶的模樣笑著附耳過去,一字一句道:“可惜,我不喜歡你。蘇憶,你這樣的人,太危險,我不會靠近你這樣的人?!?/br> “是嗎?” 蘇憶側眸看向少女,目光對視仿佛有火花迸現,頗有爭鋒相對之意。 小公主啊,還是有不肯服輸的性子。 “你往下看?!?/br> 奚嫵皺眉,她往下看,看到相近的衣擺,若即若離的衣袖,甚至兩人投下的陰影都重疊在一起。 然后,她聽見蘇憶笑著說:“看,你已經在靠近我了?!?/br> 第7章 春風和緩,院子里的躺椅微微搖擺,少女仰躺在上面,面上蓋著一本書,懷里躺著一只貓,一人一貓愜意地曬著陽光,廊下偶爾順著風飄過來幾絲苦澀的藥味。 這幾日天天熬藥,連屋子里都有揮散不去的藥味,時時刻刻提醒她還有個病人。 奚嫵輕嘆一口氣,拿著書坐起來,她預估著時間,看著院內那棵玉蘭樹發著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