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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李這幾日跟隨寧久微出門,總覺得大街上老百姓看王后鑾駕的表情很不對勁,不再是仰慕和尊崇,而是無法掩蓋的鄙夷和不屑。寧久微卻仿佛絲毫未覺,照樣我行我素。 小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很快就到了四月初四,夏巳節。 蕭府中的后苑中,流水潺潺鳥語花香,時不時地聽到歡聲笑語,氛圍很是融洽,隱約聽到有人問賞花會何時才開始。 直到蕭夫人扶著寧久微從屋中緩緩走了出來,眾人的談話聲為之一滯,紛紛停下手中動作看向寧久微。 寧久微今日身穿王后冕服,黑色長袍及地,云紋紅衽,頭戴翡翠珍珠冠,眉心勾勒牡丹花色,面容艷麗無比,華貴端莊,氣勢攝人。寧久微不理會旁人的表情,一步一步地踏花走來,仿若神明。 眾人不由地讓開一條道路,寧久微走到正中間的位置坐下,朱唇輕啟,聲音清冽,“本宮既到,賞花會便從此刻開始?!?/br> 第38章 賞花會,魁首賽 眾人原本以為鄭意已是絕色,沒想到寧久微卻美得更加勾魂奪魄。明眸若水,沉靜無波,既有陳國女子的婉約清揚,更有一國王后的寶相莊嚴,儀態萬方。 在寧久微的對面,是一圈彎彎曲曲的游廊,當中依次擺放了桌案和蒲墊,前來參會的公子小姐在蒲墊上盤膝而坐,案上的花瓶中則插著各自帶來的花束,花香撲鼻,當真是爭奇斗艷,美不勝收。 男子們被蕭府的人安排著坐在寧久微左手邊,女子則在右手邊。夫人們則和寧久微一道,坐在庭院中,寧久微的位置更是視野極好,放眼望去游廊一覽無余。 今日的人遠比日前在探微樓時要多,好些人寧久微都不認識。廊中有一男子鼻梁高挺,嘴唇緊抿,面色緊張,不是何起還能是誰。 何起為何出現在此處,他哪里來的邀請函…… 蕭夫人在寧久微的示意下,走到庭院中間,朗聲說道:“今日——” “慢著!”突然有人開口,打斷了蕭夫人。 “王后娘娘乃失德之人,怕是沒有資格主持賞花會吧?!币幻pB得很好的婦人慢慢走到寧久微和眾人面前,毫不畏懼地看著寧久微。 寧久微漫不經心地抬眸,“原來是張夫人,夫人不妨詳細講講本宮如何失德?”上次在探微樓是戶部尚書的夫人李氏,這次又是戶部侍郎家的夫人,等她騰出手來,第一個就收拾戶部。 “娘娘果真要我當著諸位夫人小姐的面說出來?”張夫人已經做好被封嘴的準備,沒想到寧久微竟毫不阻攔。 寧久微悠悠地說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理,不辯不明?!碑數檬且慌汕屣L朗月,落落大方。 “那娘娘可敢告訴大家,此次為何不準周家二房前來?” 此言一出,周夫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周家二房的丑事若曝光,不知王上可會遷怒周天。王上對王后的態度周天回來告訴她時,她也是大為吃驚,因此當時鄭夫人來請她出面揭穿時她想辦法婉拒了,沒想到鄭夫人又找上了張家。鄭家永遠是找個出頭鳥擋在前面,自己躲在背后坐收漁利,當真是用心險惡。 廊中眾人哪怕面上漫不經心,心中皆是一動,這兩日渭城中迅猛傳播著一個消息,幾乎已是無人不知——據說新任的王后早已失貞。 寧久微毫不做作地翻了個白眼,冷眼說道:“關你何事?!敝芗叶紱]出頭,這個毫不相干的張夫人反而蹦跶得這么歡。 張夫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被噎了回去,頓了頓,只好直接問道:“娘娘在上林苑中暫住時,可曾見過周家人?” 寧久微挑眉,“見過?!?/br> 張夫人面色一喜,“有護衛看到,娘娘曾和周家二房的庶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娘娘可承認?”寧久微承認最好,若是否認,她就可以把人證請上來,鬧大之后哪怕本是捕風捉影之事也會人言可畏。 寧久微瞥了眼蠢蠢欲動的張夫人,好奇鄭家到底許諾了她什么,值得她如此豁出去。 “是又如何?”寧久微輕蔑一笑,“太后允本宮去太清池泡溫泉,周盛負責太清池安全,本宮的丫鬟在外等候卻被賊子擄走,如此失職之人張夫人提他做甚?!?/br> 如此茍且之事竟被寧久微說得正大光明,張夫人還沒回過神,寧久微已經繼續說道:“孤男寡女只要行得正坐得端,為何不能共處一室。古有女子替父從軍保家衛國,夜夜與男子同眠反而被奉為美談?!?/br> 寧久微義正言辭地說道:“梁國人人皆兵,女子為何只能困于后宅。在本宮看來,我梁國女子也可從軍,也可為將,甚至封侯拜相?!逼鋵嵢舨皇侨蝿找笏卯斏狭盒幕屎?,她都想弄個女皇做做。 蕭家后苑頓時鴉雀無聲,四座皆驚。 時下女子的主業仍是生育,但寧久微記得很清楚,兩年后梁國與衛國之間將會有重要一戰,而衛國此戰的將領正是一名女扮男裝的女將軍。寧久微此番言論,若能鼓動梁國士氣固然最好,但實際意在女將軍。 廊中坐的諸多小姐,有的不以為然,有的嗤之以鼻,認為女子就不該拋頭露面。有的卻是大受震撼,女子向來是輔助夫家生兒育女,女子從軍拜將,還是頭一次聽到如此驚人之言。 寧久微的視線慢慢掃過,許多小姐紛紛低下頭不敢和寧久微對視,個別的卻興奮地看著寧久微,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