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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往床的一側挪了挪:“別生氣,我分一半床給你,還是你要睡沙發?” 她挑釁地看著陸祈,要是他敢睡沙發,今晚就分手! 陸祈神色晦暗,關了床頭燈,掀開被子,上了床,男人身上清清冷冷的味道沾染上她的睡袍。 這味道有些熟悉,似是冷檀的煙火氣息散盡,留下的另一層氣息。李長思將小臉蹭進他的懷里,低低地說道:“別動?!?/br> 聲音有些沙啞,卻無比的霸道。 陸祈感受到她溫熱的氣息噴在胸口,渾身緊繃,對方氣息很快就平穩,趴在他懷里睡著了。 陸祈垂眼,借著窗外的雪光,看著懷里溫香軟玉的絕色,伸手將她柔滑的長發撩到一邊,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臉,指腹繾綣,流連忘返。 * 李長思陷入了一層又一層的夢境中,像是回到了五歲之前居住的冷宮,又像是回到了珍藏遍地、奢侈華麗的長信宮。 長信宮是她拜蘭景行為師之后,父皇給她的住所,是她所有姐妹中最大的宮殿,后來也成了最奢靡的宮殿。 長信宮內,沒有燭臺蠟燭,墻上懸掛著偌大的夜明珠,她最愛的床榻之上也堆滿了一顆顆明珠,猶如清冷的月光照拂而下。主殿內擺放的都是她從各地收集而來的珍寶,從珠玉古董到瓷器花觚,件件珍品。 每回她的兄弟姐妹來長信宮,眼睛都能紅的滴血,她看了十分的愉悅。 “十一meimei,聽說你撤掉了所有的燭臺,改用夜明珠照明,被尋鹿先生知道,狠狠訓斥了一番,勒令你不準上孤云山,對嗎?” “夜明珠算什么,你們看看她殿里的珍寶,都快擺不下了,這等奢靡之風,令人發指!難怪御史臺連上十二道折子,李長思,你就仗著你是國師的弟子!” 她嗤笑一聲,先生訓斥她是半年前的事情,七jiejie的消息還真的閉塞呢。 她看著自己不成器的五哥和七jiejie,懶洋洋笑道:“御史臺的折子不是五哥你讓人彈劾的嗎?結果后院失火,被父皇訓斥,禁足了半年,對了,你在御史臺的人已經被我盡數流放到外地了,五哥剛解除禁足,恐怕還不知道吧?!?/br> “李長思,你囂張跋扈,心思歹毒,早晚會被國師厭棄,你會遭報應的?!?/br> “十一殿下,國師大人請您去一趟孤云山?!?/br> 她丟下手中把玩的金箭,起身去內殿換了一套木槿花開的襦裙,懶得管上門挑釁的五哥和七jiejie,急急地去孤云山。 孤云山只是一座孤山,山間有廢棄的道觀,蘭景行上山之后,將道觀收拾了一番,在后面建了幾間木屋,權當是自己的住所。 李長思急急地推開院子的木門,走進木屋內,遠遠就見蘭景行坐在樹下跟自己對弈,十月金秋,春日里滿樹雪白的梨花已經結成了一顆顆金燦燦的梨子,掛滿枝頭。 蘭景行白衣勝雪,在樹下抬眼,露出一張光風霽月的俊美面容,冷淡疏離地說道:“殿下半年反思,可有收獲?” 李長思站定,看著他十年如一日的俊美面容,低低一笑,原來是夢到了她登基前一年的事情。這一年也是她和蘭景行決裂的開始。 縱然知道這是夢,可她終究還是夢到了蘭景行,第一次在夢里看清了他的臉。 明明當年決裂的時候,他們都將狠話說盡,說夢里都無需再見。 她走上前去,跪坐在他對面,木槿花開的裙擺如流云散開,她抬眼逼問:“先生半年不準我上孤云山,是要我反思奢靡成性,還是反思四月里的那一夜?” 四月里的那一夜,他明明就沒有喝醉吧?也許喝醉了但是中途清醒了。 蘭景行手中的雪白棋子散落一地,俊美的面容微微煞白,視線冰冷,眼里甚至溢出了一絲冷冽的殺意。 她抬眼微笑:“師父,那一夜你也是清醒的吧,是不敢面對我,所以才找理由訓斥我?你要殺我嗎?” 他教她琴棋書畫,教她諸子百家,教她推演之術,教她如何在這渾濁的世間生存下去,卻獨獨不教她情愛,因為他只是這世間的過客,是大周朝的過客,他追求的從來就是長生之道,入紅塵不過是歷練,可還是被她毀了。 她就要他體驗這紅塵俗世的七情六欲。 “長思,你以前乖巧溫馴,不是這樣的人?!?/br> “師父,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是您看錯了?!?/br> 四月里的那一夜,是所有事情的轉折點。 第43章 李長思是被熱醒的, 夜間下了淅淅瀝瀝的雨夾雪,爐火滋滋地燃燒著,山里清凈, 連汽車鳴笛都聽不到,靜靜的,只有雨雪敲打陽臺的聲音。 陸祈開了床前燈, 坐在床上看書, 金絲眼鏡, 黑色的絲綢睡袍,還有額前稍顯凌亂的短發,斯文又沉穩。 李長思躺在被窩里,怔怔地發呆, 昨夜她竟然夢到了蘭景行, 夢境清晰到能看清孤云山的一草一木,這是她第一次夢到他。 自她從無盡的黑暗中醒來, 往事久遠到近乎模糊。 她已經很少想起過去的事情了。 “早?!标懫砩ひ舻统? 放下手中的書籍。 “早~”她在被窩里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碰觸到男人勁瘦結實的腰線,嫵媚的眼眸勾起一抹笑意, “昨夜睡得好嗎?” 陸祈起身, 拉開窗簾, 讓山間的雪光照射進屋, 然后低低應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