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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夏裴回已攜李丞相、通過千里傳音協同一眾老人舉起了鎮壓二皇子的大旗。 夏裴回安排好一切后,通過密道回到東宮,此時正坐在東宮灰蒙蒙的桌案上。 迎棠像個阿飄,到處觀望:這哪里是東宮,分明是冷宮吧,都不如她的毛坯房。 她繞周圍飄了一圈,無聊地坐到夏裴回身邊。 燭火熠熠,夏裴回潤澤的眉眼如夜幕,在光下透出隱隱的竊藍,他蒼白的手指從懷里拿出迎棠送的耳墜,一處一處,細細摩挲。 那雙無神的眸子倒影出耳環的溫潤。 迎棠面頰泛紅,心里歡喜:允平是不是想她了? 有人敲門。 夏裴回收好耳墜,冷下眉眼:“進?!?/br> 青茷像個小太監,他拎著一個女子走了進來:“依蘭郡主請?!?/br> 依蘭?郡主? 迎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朝著夏裴回張牙舞爪:你就是來見白月光的吧! 那叫依蘭的少女長了一張清純臉,看上去又純又天真,身材對比迎棠有些寡淡,但人家是清純掛的,和迎棠是兩種風格。 迎棠不屑地飄到她身邊睨她,尋思這個風格她也能駕馭,甚至還能走純欲風。如果允平朝她撒嬌,她就考慮穿給他看。 依蘭蒼白的臉色難看。 “殿下,依蘭冤枉,至始至終,依蘭對殿下都是真心的?!?/br> 她幾步當前,企圖攥住夏裴回的手,被青茷拽住。 “殿下當初何必要逃呢,在宮里錦衣華服一輩子,是多少人求不來的?” 青茷害怕地瞄了夏裴回一眼。 夏裴回一反往日對待迎棠的溫柔,他嫌惡地拿出一塊帕子擦干凈,往依蘭身前扔去:“慘賣完了?” 那帕子微皺,就像依蘭的眉心。 啪嗒啪嗒。 晶瑩的淚珠涌出依蘭的眼眶,落在桌子上。 “我分明是這世上,最懂殿下的人。是我陪著殿下走過了東宮的困苦!我與殿下相互扶持那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些殿下都不記得了嗎?!” 夏裴回忽而陰邪地笑了。 像是嘲諷,不屑,蔑視的笑。 他的面色漸漸狠戾起來。 隨著他緩緩起身,仿佛有巨大的陰影慢慢籠罩下來,殺氣蒸蒸而上,撲滅了整個東宮的火燭。 手腕一轉,他陡然起劍。 劍影如閃電,直刺依蘭。 她來不及閃躲,但也不躲。 劍刃把依蘭粉嫩的脖子劃出長長的血痕,血滴滴答答順著劍刃落下來,但似乎被什么隔絕了。 她有護身的法器。 依蘭的淚落在劍身上,她被嚇得劇烈地顫抖,眼神逐漸從懇求變成壓迫:“殿下不能殺我,先皇后臨走前,叫我好生照看你……以太子妃的身份,我是先皇后認定的太子妃!” 氣壓一度低至冰點。 夏裴回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拎起來: “找死?!?/br> 她不要臉地戳他痛楚,夏裴回當即逆轉運氣,散發出駭人的魔氣。 他甩手丟垃圾似的把依蘭扔到墻角,劍刃再次與那法器相撞,發出震耳的嗡鳴,在他陡然爆發的蠻力下,幾近彎折。 他雙目泛出嗜血的紅,手背上青筋根根立起,要爆出似的。 周遭所有的靈力朝一個方向靠攏。 迎棠想幫忙,但思索一會兒,又收回手。 依蘭緊咬牙關,眼中盡是不甘:“殿下還要三思,我穿得可是先皇后的金剛衣!” “臟了?!?/br> 依蘭破罐破摔,大笑道:“她是難得的玄陰爐鼎,生來就是被糟踐的命!殿下要殺我?好……殿下一定不想知道,先皇后一介女流,被帶去青陽宗后怎么樣了吧,哈哈哈哈……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是個圣脈!” 夏裴回殺氣肆起,像陰曹地府來索命的判官:“孤今日,定叫你生不如死?!?/br> 狂風大作,吹得車窗咯吱咯吱響。 一劍穿喉,那金剛法衣當即碎裂。 靈氣順著劍刃灌入依蘭的身軀,非叫她吊著一口氣。 劍刃自上而下,伴隨著夏裴回瘋魔般的笑聲和依蘭的尖聲嘶吼,游走在她的每一條筋脈。 連殺遍了魔域的迎棠都不由皺眉。 原來允平的母親,是玄陰爐鼎。 玄陰爐鼎是經過爐鼎泡天地靈泉淬煉而成的后天爐鼎,不可能憑空生出,只可能是……因為允平是圣脈,其母在懷孕期間,硬生生“被”變成玄陰爐鼎,遭人覬覦。 迎棠看著一地血腥,難得有些悵然:依允平的性子,定自責了多年。 東宮厚重的窗簾被吹得飛起來。 溫熱的血凝固在地上,仿佛開出艷麗的花。 他從潰爛的尸體里拔劍,再狠狠往地上一刺,碎了先皇后留下的護身靈器。 “青茷,幫孤收拾干凈……” 夏裴回甩干凈劍上的血,入鞘,動作緩慢地褪下血忽淋拉的外衫,默默走出東宮。 他瘦削的身軀搖搖欲墜,清冷的月光把他孤寂的影子拉得老長,嵌在門框的漆黑中。 夜幕四合,天上星羅密布,一痕銀河靜靜流淌。 夏裴回獨自走在黑暗中。 東宮,他被關在這里那么多年,他就算是個瞎子,也能摸到小花園里。 他觸碰到一座假山,假山中間是空凹出的一個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