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情(副)
門扉輕啟,守夜的宮婢看見來人,驀地從瞌睡中驚醒,忙不迭地從腳踏上起身,邁著小碎步疾行迎上去。 來人抬起右手,示意她噤聲,宮婢見狀遂悄悄退至一邊。 走近床榻時,來人的步伐驟然慢了下來。 輕輕掀開幔帳,厚實的被衾下籠蓋著略顯豐潤的面容,像是怕吵醒她,來人只抬手整理了一下旁邊卷成一團的被角。 整理好后悄悄收回手時卻見床上的人兒嚶嚀一聲,漂亮的眉毛輕擰,須臾后便睜開了雙眼。 “殿下……” 藺暨臉上神情溫柔,彎曲手指輕輕撫了撫她被熱氣烘熏得發粉的面頰。 齊鄢然下意識從暖烘烘的被衾里探手出去捉住他的手指,又閉眸瞇了會兒,再一次睜開眼時已是清明的模樣。 見她動作有些笨拙的想要從床上支起身子,藺暨遂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借他的力支起身子,半臥靠在床頭,記起方才宮人不顧深夜過來敲門稟報的急態,開口第一句便是:“沉姑娘下落已明否?” “玄戈已領兵去追尋了,應當不日便能尋獲?!?/br> 齊鄢然卻擔憂的皺了皺眉。 那樣貌美嬌弱的姑娘落到歹人手里,且不說要經歷何種磋磨,便只說其中的彷徨恐慌,她想想便覺得揪心。 藺暨觀她神色不安,遂握住她的手,出言安慰道:“你且放心,玄戈定能將人平安帶回?!?/br> 見他一臉篤定,她心中疑惑,“殿下為何如此肯定?” 雖知魏玄戈驍勇過人,可那些歹人俱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在多方危險的情況下,萬一對方從一開始便選擇玉石俱焚,他又如何能夠確保沉澪降的安危? “他們既敢堂而皇之行此大動作,必有所圖,且……”他微頓片刻,不再繼續說下去,只輕挑眉毛。 齊鄢然只覺他話中有話,磨了會兒卻見他仍不肯直言,反而扯開話題詢問自己與沉澪降的交情,愈發讓人覺得神秘。 “我與沉姑娘交情不深,只是待字閨中時偶爾能在筵席上碰見……” 沉澪降與自己在京中齊名并不是令齊鄢然關注的原因,主要還是早些年自家兄長對其情深根種,曾下臉求娶過數回,只是每回都被婉拒。 自家兄長雖稱不上舉世無雙,卻也是萬里挑一的人才,拋開他們家那些隱暗的腌臜事不說,在京中也是貴女們逐選的兒郎,竟也會被其連拒數次。 齊鄢然從那時起便對這位姑娘感到十分好奇,后來的幾次接觸中更是感嘆──這位才是真真兒的大家閨秀。 她雖出身國公府,卻自知是個慣會裝樣子的面具人,表面文雅端莊,私底下怕是比任何一位姑娘都要出格。 雖因情急之下轉移了話題,可藺暨明顯不想多談,只微一點頭便不動聲色的將這個話題略過了。 “近來不太平之事常有發生,日常中若有疑慮之事,定要同我說,若我不在身側,鄢娘凡事要多加注意?!?/br> 深宮本就險惡,又加上今夜這一遭,藺暨不得不謹慎。 齊鄢然頷了頷首應下。 “夜深了,殿下要回承德殿還是……” 話未說完,便被他出聲打斷:“不了,在這兒便好?!?/br> 話罷,自己除了外衣便坐上床榻。 齊鄢然欲伸手幫他褪鞋履,卻被他格手擋了回去。 藺暨有些無奈的看著她。 見他欲要數落自己,齊鄢然搶先道:“知道了?!?/br> 因剛成婚時倆人還不像現下這般親近,彼時兢兢業業只想做好太子妃的她異常遵循教導女官們口中“妻子的本分”,藺暨的吃穿住行都一應攬過,就連脫鞋子這種小事也不曾假手于人。 倆人交心后藺暨便再不允她做這些,可到底是習慣,久了便難以糾正,盡管他已曾說過數回,齊鄢然也仍是下意識的去做。 藺暨搖了搖頭,微嘆一聲,抬手輕輕捏了捏她臉上多出來的軟rou,什么也沒說,伸臂攬住人躺下。 --